但她脑中仍是绷着一根弦,一边尽力的敷衍他,一边时不时朝着半掩着的门分出一眼。
这一眼余光里正瞧见张德胜似乎是要进来通传,她顿时有些紧张。
大约是察觉到她不专心,萧凛眉头一皱,柔嘉立马回神,这才收回了视线,将滑落的手臂又搭上他的肩。
可他即便在这时,也分着一些神,朝着那外面看。
幸好她方才一动作,外面的张德胜连忙低了头推了出去,还贴心地掩上了门。
因此萧凛一回头,只看见那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并没有任何异常。
“我……我答应你。”
片刻后,柔嘉靠在他肩上小声的开口。
“怎么突然想通了?”萧凛原本只想逗逗她罢了。
柔嘉生怕他察觉,脑袋一急,寻了个借口别扭地开口:“做个交换而已,我想自由一点,能不能白天的时候离开太极殿,回猗兰殿里见一见桓哥儿?他年纪还小,总是一个人我不放心。”
萧凛顿了顿:“他实在太没见识了,朕挑了几个伴读送他去尚书房读书,教他学点东西,你不必担心,得了假朕会放他回来看你。”
他送萧桓去读书,柔嘉自然是乐意的。
但此举将她们分开,大约也是怕她再带着人逃走吧?
他总是这样,给了甜头又打一棒,叫人无处反驳。
柔嘉虽是气闷,不得已还是挤出一句:“多谢皇兄。”
“还算知好歹。”
萧凛捏着她的下颌心情好转了些,手指一点点移到她的后颈上,笑着看着她。
柔嘉晕着脸错开了他的视线,半晌,手指才慢吞吞地搭到他的衣带上,极其缓慢地扯开……
书房外面
齐成泽正等的心焦。
他之前从庐州回来后一路追到了邺京,找了好几日才在平安坊发现了一点踪迹。
但平安坊是邺京最热闹的坊市,里面住着上千户人家,临近端阳,街道上又满是卖粽子卖艾草的小贩,人一扎进去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齐成泽不得已,又没权限封锁整个平安坊,不得已才连忙向太极殿传书请求皇帝下令。
皇帝平时处理政事极为迅速,尤其是这种密信,但今日不知是怎么了,迟迟不回信,眼看天已经黑了,越发难找了他才不得已亲自进了宫来。
然而那书房的灯明明亮着,张德胜却刚到门口便又转身出了来。
“张公公,这是何故?”齐成泽一脸焦急地凑上去。
张德胜亦是两头为难,低着头小声开口:“柔嘉公主在里面呢。”
齐成泽觑了眼那忽明忽暗的灯光,恍然大悟,但他也万分紧急,若是错过了这次,依着江怀一贯狡猾的脾性下次便更难了,于是仍是停在殿里:“那微臣便暂且在这里等一等吧。”
谁知这一等便等了好些时候,直到天色已深,皇帝才终于出来。
一推门,正瞧见外面远远躲着的两个人,他眉头一紧,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怎么回事?”
齐成泽一见到人连忙跪了下去,将发现江怀和送信的事一一道来。
萧凛沉默了片刻,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朕晚间赴了个宴,回来又有事耽搁了,并未看见密信,如今据你发现人已经过了多久了?”
“两个时辰。”齐成泽额上冒着汗。
“已经这么久了。”
萧凛淡淡地开口,但平静的脸下却隐隐翻滚着怒气。
齐成泽一看见他手上快被捏碎的扳指,连忙低下了头,汗涔涔地问道:“那……那现在还要不要下封锁令?”
“现在?”
萧凛攥着拳,青筋微微凸起,盯着那窗户上映出的纤细的人影久久没出声。
半晌,那攥紧的拳才逐渐松开,他脸上翻涌的怒气慢慢平息下来,淡漠地吐出几个字:“不必。”
他是跟江怀打过交道的,这个行事一贯警惕,依着他的敏锐,现在早就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坊市了。
“不必?”
。
齐成泽猛然抬头,疑心他是被温柔乡彻底迷了眼,要舍弃那些亡灵了。
话一出口,他又觉失言,连忙低下了头:“微臣也是一时情急,并非有意冲撞,望陛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