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又能怎么办,他娘这是打算不要他了。
萧凛站着一旁,看着那摇床里的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满是无奈。
小满仿佛也在较劲似的,等不到娘亲便一直哭。
两个人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萧凛看着这个只会哭的蠢儿子说不出的烦躁,冷声戳破了他的伎俩:“别哭了,你哭她也听不见。”
他一开口,小孩子仿佛听懂了似的,忽然止住了声音,含着泪看着他。
片刻后,他鼻子一皱,委屈地瞬间张大了嘴巴,哭的愈发大声。
萧凛伤口发疼,昨晚又做了一夜的噩梦,本就没休息好,眼下被他这么一吵,简直头疼欲裂。
可这么小的孩子,跟他讲道理他又听不懂,更不能打骂。
萧凛束手无策,走动间看到了床边柔嘉换下来的衣裳,无奈之下一伸手拽了过来,将那衣服丢到了孩子身上:“别哭了,这不是回来了?”
被熟悉的味道包裹住,小满嚎啕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挥着胳膊吃力地扯着身上的衣裳。
可是左扯又扯,衣服拽了大半,也没看到香香软软的娘亲,他小嘴一扁,又要掉泪。
眼看那眼眶中的泪又摇摇欲坠了,萧凛不得已只好伸手将他抱了起来:“那朕抱你去找你娘亲?”
被他的大手一抱住,小孩子浑身都硌的不舒服。
“真麻烦。”萧凛按住他乱舞的胳膊,神情稍有些不自在,“既然你这么想她,那朕便带你去吧。”
这么小的孩子能听懂什么,陛下分明是在自说自话。
张德胜低着头暗笑了一声,只当没听出来,躬了身出去备了马车。
因着是微服出巡,所以萧凛并没带太多人。
一路上,小满哭哭停停,直到马车驶过了宫墙,到了城外,他头一回看到外面的样子,一时间被吸引住了,才渐渐停下了哭声,眨巴着眼睛满是好奇。
另一边,大明湖畔。
柔嘉因着早上被孩子缠了一会儿,到的晚了些,她过去时,谢明钰已经到约定好的亭子里了。
“对不住,我有些事耽搁了,让你久等了。”柔嘉擦了擦额上的汗,脸上满是抱歉。
谢明钰恭谨地朝她行了个礼:“公主不必向臣道歉,这几日原本就是臣叨扰公主了,臣应当谢过公主领着臣游览京城风土才是。”
“无碍,我原本也没怎么出过宫,又要远嫁了,说是领着你,倒不如说是我自己想看看。”柔嘉轻声开口。
谢明钰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一丝落寞,礼貌地安抚了一句:“南郡地大物博,风气较京城开放一些,公主嫁到那边之后尽可游山玩水,绝不会有人约束您。”
“多谢二公子体谅。”
这几日观察相处下来,柔嘉发现这位谢二郎的确如传言所说,温柔体贴,又毫不逾矩,隐约让她想起了从前的一丝感觉。
“公主不必道谢,先贵妃对我谢家有大恩,您放心,您若是嫁过去,谢府阖家上下一定听凭您的心意行事。”谢明钰说道。
“不必如此麻烦了。”柔嘉背过了身,看着亭外大片大片的荷叶淡淡地开口,“我嫁过去不过是为了出宫罢了,给我留一座小院子就行,等过个一两年我们二人和离,到时候于你也不会有什么耽搁,于我也了全了心事。”
心事?
这位公主虽然生的美貌,但眉宇间总是笼着一层薄纱般的哀愁,令人见之生怜。
谢明钰自己是受过情伤的人,知晓她大抵也是,于是体贴地闭了嘴不再问:“一切听凭公主的吩咐。”
“不说这些了,你快离京了,下次再见大约便是大婚了,这些日子我再领着你四处转转。”柔嘉敛了敛感伤的情绪,领着他四下漫步走着。
邺京极为繁华,湖边的闹市上一大早的便人声鼎沸,街道两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
正值夏日,香苏汤,荔枝膏水,杨梅渴水处处可见。
柔嘉鲜少出来,看着街道上琳琅满目的一切,比谢明钰还要新奇。
到了一处点心铺子前,各色的点心向外铺展开,梅花饼,荷叶饼,如意糕,花花绿绿地看着格外喜人,柔嘉不由得停了步。
谢明钰见她盯着那如意糕,贴心地凑近问了一句:“公主喜欢?”
柔嘉这才回神,摇摇头:“只是想起了母亲,未入宫前,我们日子过的清苦,母亲便想着花样给我做吃的,这如意糕,便是她最拿手的。”
“那便包一份吧。”谢明钰微笑着直接向摊主付了银子。
“怎好劳烦你,我来便好。”柔嘉叫了染秋上前。
可染秋还没来得及掏银子,谢明钰便已经付好了:“公主不必跟臣客气,内子爱棋,公主那日送给臣的棋谱极为珍稀,这点银子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