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可贼得很,一不小心就要让他逃了。”储岫对着段重道,虽然段重现在是站在翼虎门的地盘,但是储岫就是没有理由的相信他和自己一样,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所以很乐意和他搭话。
“徐姐姐让我去找他的时候,可找得累死了。”
段重没有说话,又递给了她一盏水。
杨仓看了看储岫,又看了看段重,顿时心头直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储岫,我看在你爷爷的份上不和你计较,快放了我。”杨仓开口说道,声音十分的沙哑。像是许久没有说话了。
储岫摇头,就算是个有武力的人,徐姐姐说要绑人她眼睛都不眨,更何况还是个废人,顿时更加不怕了。
“你就好好待着吧,还能少些皮肉之苦。”
杨仓气愤无比,但是自己现在连一个正常人都打不过,没有弟子保护根本就没有底气叫板。顿时他望向了场中的义弟。
张凤海能感受到杨仓的无奈和气愤,顿时怒气冲冲地看向徐令容。
“你到底要怎么样?”
徐令容竖起两根手指头,“一呢,我不会要你哥的性命,那边都是你的人,有什么不放心的,其二,我只是想要给杨仓看一样东西。”
张凤海沉默了会儿,确实义兄身边还有有翼虎门的人,众目睽睽之下,她还不敢当众杀人,遂眼神不善地盯着她:“什么东西?”
徐令容拍了拍手,陈玥从远处走来,右臂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剑匣子。
剑匣子有些老久了,但是岁月抵挡不住从剑匣上散发出来的气势。
所以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这般不凡的剑匣子里会装着什么样的佩剑。
翼虎门这边,自剑匣子出来的时候,杨仓的脸色顿时铁青,阴郁的想要杀人。
而段重则是不由自主的往前踏了一步,这剑匣子他认得,是徐令容第一次见面送给他的……不,准确来说,是送给那把剑的。
“怎么了?”阳冬扬看向他,“你也知道这剑匣子特殊?”
段重转头看向他:“你知道?”
阳冬扬摸了一会儿下巴,“若是我没有眼花的话,这是前一任魁首之物。”
“徐姐姐的爷爷的东西?”储岫惊道。
“嗯,这个匣子是传给每一代风雨剑法传人的,上一位主人应该是徐玉清。”
“呵,真是一个难忘的名字。”杨仓阴侧侧的说道。
储岫忍不住搓了一下胳膊,“徐姐姐的义父光明磊落,你这个语气也太渗人了。”
“死人而已。”杨仓无所谓道。
“那你还是个废人!”储岫气道。
杨仓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瞪了储岫一眼,然后看向擂台中央的徐令容,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徐令容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徐令容能够感受到来自杨仓愤怨恶毒的眼神,但是她并没有在意,相反这样的行为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咚咚咚——大比鼓声响起。
所有人都开始清理退场。
徐令容站在场中央,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了剑匣子。
一把古朴的重剑出现在众人眼前。
长剑尚未出鞘,光凭着剑柄就有不少人认出来这把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玉清剑?!”
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知道,当初风雨剑法传人徐玉清凭借着一把玉清剑在江湖上横扫八方,一人一剑不知道取了多少江湖恶霸的项上人头。
凡事做过错事的江湖人,听闻玉清剑不无两股战战。
十几年了,徐玉清和他的玉清剑风光无两,即便是隐居叁峡山之后,江湖上依旧存在不少关于他的传闻。
“不不!这不可能!”杨仓脸色乍变,五官都扭曲起来,目光死死的盯着徐令容手中的那把剑,怎么可能?他不相信。这一定是把假的!
三年前的噩梦一下子笼罩在他的心头,中了天机诅咒的徐玉清拖着浑身是血的身体,遇神杀神,如同深渊了恶鬼,不断向周围人索命。明明就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却还在疯狂的挥剑。
自己的一条腿就是被他砍下来的,杨仓目眦尽裂,自己沦为废人都是拜他所赐!
“不可能,玉清剑早就被搅碎融掉了,你不可能拿到!”杨仓嘶吼着,双眼充满血丝,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
对,他想起来了,玉清剑可是他看着融掉的,就像是他的主人,一点都没有留下!
杨仓越发的疯狂了,所有站在他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就连储岫都下意识的段往重身后躲了一下。
“去死!去死!你们都去死!”杨仓瞪着眼睛,鲜血从眼眶中流出来,嘴角也有血丝,显然是陷入了魔怔。
张凤海焦急的看着这一切,终于在这一刻知道了徐令容将义兄找来的理由。
此时的徐令容看着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甚至还有时间环顾四周,然后露出一个比冰霜还要寒冷的笑容。
她缓缓抽出了手中的重剑。
凌厉的剑光反射在擂台之上,剑锋仿若带着无上的戾气,不断刺激着周围人的神经。
这是段重背进蜀城的那一把剑,曾经她只是觉得熟悉,以前义父很少在她面前使用玉清剑,三年前用过一次,那时她意识混沌,看不真切,竟是没有认出来。但是知道段重身份的那一刻,她知道了……
“如大家所看到的,这把剑和玉清剑十分相似。”徐令容的声音冷若寒霜,一字一句都像是重锤砸在众人心上。
其中杨仓额外的反应激烈:“我就知道!这是假的……假的……”噩梦中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他和他的佩剑都下地狱了!
徐令容轻飘飘地看向翼虎门的方向:“是啊,我可以非常清楚的告诉你们,这虽不是玉清剑,但是它是真的,因为……”
“这是我父亲的从泽剑!”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杨仓顿时也愣住了。
“当年我爷爷曾经锻造出来了两把相似剑,一把送给了义父,一把送给了父亲,并用他们名字命名,十四年前我父亲带着母亲去了皇城,所以江湖上你们只听闻玉清剑,而不知从泽剑。”
就连她自己都只是听义父提起过,此后也没有机会见到父亲的配剑。
段重将它再次带了回来,徐令容捏着剑柄,心中似有千言万语。
众人一愣,此等秘辛,他们还是第一次听闻。
徐令容慢悠悠地环视一周,“三年前我风雨阁遇难,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天机阁参与其中,不然我身上的天机诅咒从何而来,所以我灭天机阁是我自己的私人恩怨,你们若是想要为天机阁报仇,只管来找我。”
“今日,我明明没有说这是玉清剑,翼虎门门主却言之凿凿玉清剑早已被损毁,其中内幕大家可想而知!”
众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原本这是一场魁首大比,却没有想到竟是牵连到了三年前的秘辛。
“杨仓!张凤海!三年前的事情你们到底有没有参与!”有人忍不住怒吼,若是传言风雨阁被朝廷灭门是假的,而是江湖中人恶意落井下石,那么实际上的江湖是多么肮脏。
这和尔虞吾诈的朝廷有什么区别!
“将谋反的罪名嫁祸给风雨阁,暗中种下诅咒,趁他们虚弱之时一网打尽,最后一把火将所有的证据燃烧殆尽!你们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对不对!”头脑清晰者,瞬间想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顿时寒由心生。
或许翼虎门早就知道徐令容的身份,传出谣言妖女危害江湖,就是为了借刀杀人!
目的就是为了灭掉最后一个活口,将这段不为人知的黑暗秘辛掩埋。
“翼虎门,你们好狠毒的心!”
“狠毒?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张凤海忽然大笑起来,神情与杨仓如出一辙。
“四十年前,风雨阁老阁主执意与朝廷合作,我亲身父亲不肯,他就在战乱中对我的家人不闻不顾,论狠毒,谁比得过他啊!”
张凤海盯着徐令容:“你能有今天都是你爷爷自作自受,我要报仇,我也要你尝到家破人亡的痛苦!”
徐令容冷冷地看着他:“你没有办法找爷爷报仇,你就把仇恨转移在别人的身上,你只是个懦夫。”
张凤海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狼,怒吼道:“你没有资格这样说!等我杀了你,我就是魁首!江湖上所有人都要听我的命令!”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震惊了。
徐令容冷笑,提高了音量向着全场人吼道:“今日,这魁首之位和翼虎门我都要了,你们要是想插手,那么刀剑无眼!”
话落,徐令容抽出从泽剑迎面冲向张凤海。
从泽剑芒如风随行,出招之间恍若风雨交加,动如迅风。
所有明月楼的人都开始行动,目标就是翼虎门,若是翼虎门无辜之人愿意归顺,她们自然会放过,但是只要是沾染了风雨阁鲜血的人,势必要死在她们的剑下。
第35章
震动全江湖的魁首大比,涉及到了两个门派之间的恩怨纠缠,其他小门派开始踌躇不定。
初闻三年前的秘辛,所有人都是蒙的,脑海中不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翼虎门背叛了整个江湖,他们谋夺魁首之位,不惜将整个江湖卷入混乱。他们是罪大恶极!
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想法,风雨阁曾经对江湖的庇护不断涌现出来,他们的愧疚也开始蔓延。
“你们都在等什么!”高地上,储岫大声怒吼:“当初风雨阁为了保江湖太平,甚至不惜削弱自己的力量派人去皇城制衡朝廷,为你们换来了四十年的相安无事,如今被人谋害,你们有能力报仇去不去,你们算什么人!”
说完,储岫双眉竖起,一脚踢翻杨仓的轮椅,“早看你不是个人了,我杀了你!”说着,就死命去掐他的脖子。
杨仓仰着头,七窍流血,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但是他依旧在笑:“徐玉清,你就算是武功高强,就算是清高看不起人又怎么样,还不是死在我手中……咳咳咳……哈哈哈哈,你可比我早死!”
疯了疯了都疯了,储岫想要加大力气,但是阳冬扬却拦住了她:“不能杀了他,一切交给徐令容处理。”
储岫闻言,手中力气立刻一松,杨仓直接昏死过去。她看了一眼,就把他丢在一旁,抬眼再望向翼虎门的其他方向,发现有不少门派都再在帮明月楼。
参与过三年前灭门风雨阁的人自知逃不过,一个个殊死顽抗,另外一些刚刚加入门派,什么都不知道的弟子则是一脸茫然。
失去主心骨的翼虎门的如同蝼蚁一般,被人从外而内的击溃。
即便这是翼虎门的地盘,他们也只有溃败的下场。
张凤海彻底被激怒了,全然不顾身后弟子的呼喊,直直对着徐令容攻击。
徐令容对他的攻击游刃有余,不断划伤他的四肢,却没有取他性命,这是对他的羞辱。
张凤海恼羞成怒,硬生生的往她剑口上撞,拼着性命想要拉着徐令容陪葬。
如此不要命的攻击,换来也不过是徐令容身上浅浅的几个伤口。
也就是在张凤海崩溃的刹那,一道破空声从他背后袭来。
箭矢的目标不是他,而是徐令容!
徐令容眼神一凝,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箭矢。张凤海也就挣脱了她的桎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站在不远处不甘地喘息。
徐令容冷着脸看向张凤海的后方。
在那儿悄无声息地站着一群黑衣人,即便是在阳光下也像是黑暗中的影子毫无存在感。
直到射出的这一箭,众人才注意到了他们。
“暗阁!竟然是暗阁!”
“他们怎么来了!”
“暗阁是风雨阁分出去,莫不是也来寻仇?”
“不,你忘了,暗阁中已经有一部分人归顺了朝廷!他们是朝廷的走狗!”
朝廷的人忽然出现在这里,若是平常他们或许可以置之不理,但是今日是魁首大比的日子,几乎全部的门派核心力量都集聚在这里。
他们是为何,又有什么胆量出现在这里。
其中缘由细思极恐。
徐令容望着这群不速之客,心中想到了父亲和母亲,但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来看,这根本就不是父母的手下。
那种距离感,让她瞬间心寒。
柏寒也遥遥望着徐令容,眸眼之间带着人所不知的贪婪,他知道当年学会的风雨剑法是残缺的,就一直想要徐从泽夫妇教他,可是他们一直都不肯,最后死在围剿中也是他们活该。
只不过可惜了完整的风雨剑法。
段重虽然学了一些,但是碍于他王爷的身份,柏寒不好逼迫他,但是徐令容就不同了。
将死之人,就应该留下一些东西。
柏寒掠过人群,然后站在徐令容的面前。
“我找了你许久了,你还活着我很高兴。”柏寒舔着嘴角。
“你是谁?”一直没有动作的储誉生从旁边走来,他戒备地看着这人,明月楼和风雨阁的恩怨他可以不管,但是一旦涉及到江湖和朝廷的恩怨,他就不得不管了。
“暗阁统领柏寒。”
“你认识我姑姑?”储誉生下意识问道。
“什么?”正在赶过来的储岫脸色微变。
柏寒微笑着点头:“不仅认识,而且是生死之交。”只不过我生,他们死。
储岫十分激动,双目微亮,飞快地跑过来,但是半路上就被徐令容一个眼神瞪住了。
“不要靠近他。”徐令容警告道,“还有你,储誉生,这是我家中事务,你就不要插手了,还请将轩雪阁全部撤离此处。”
储誉生面色微变:“你什么意思,姑姑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管。”
徐令容再次转过头,声音冷淡:“我母亲早就脱离轩雪阁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是明月楼的恩怨,轩雪阁有什么资格插手。”
“你……”
“你难道想轩雪阁和当年的风雨阁一样与朝廷纠葛不清?”徐令容冷声道。
轩雪阁既然过去一直和风雨阁划清界限,那么现在也没有牵扯进来的必要,以前是怎么样,今后最好也是怎样,她在得知自己身份的那一刻就没有想过让轩雪阁卷入自己的恩怨。
她想,当年母亲义无反顾的断绝往来,也是这样的考虑。
整个江湖,有一个风雨阁就够了。
储誉生面色铁青,双拳不禁握成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