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恃强凌弱的歹徒,还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周娴都可以板着脸同他们争论争论,偏偏就是这样温声细语同她说话的傅叡炀,让她心底瞬间就软地一塌糊涂。
轻抚着他眼底的青涩,周娴有些于心不忍,嗓子也不由自主地放软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趁机撒撒娇……”
就是这般善解人意的模样,倒惹得傅叡炀更加怜惜了几分,俯下身子在她额头轻触,表面上是在安慰她,实际上只是妄图通过最简单的触碰来让自己心安。
“都是我太忙了忽略了你,再等等,阿娴,再等等好不好。”
“等我再强大些,再等等我。”
如今他刚即位,瞪着眼睛逮他错处的人比比皆是,这时候再传出他为了周娴顶撞太后拨来的嬷嬷,指不定会有多少人借此发挥。
说到底还是他没能力,若是他能做到所有人眼中的最佳人选,一切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进来忙着后宫的事,又被嬷嬷们看管着早起,周娴本是有些累了才没忍住在桌前小憩的,方才同傅叡炀这么闹上了一闹,此刻反而清醒了许多。
像是市井里最平凡的小两口一般,二人磨磨蹭蹭地洗漱净了身,相拥着躺在了床榻之上。
“今日大伯父可有凶你?”在傅叡炀的怀里轻蹭着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周娴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闲聊。
而傅叡炀,敞着手臂任她撒娇,还不忘替她。
虽然如今已然入了夏,可若是不注意,还是会染上风寒。
照着周娴的性子,若是染了病,定然又会皱着小脸同他抱怨汤药有多苦。
“凶倒是称不上,他倒是没有逾矩的胆子,只不过严厉倒是肯定的。”
回想起自己幼时被说得两眼泪汪汪的模样,周娴忍不住感叹:“还是当皇帝好,当了皇帝都不敢有人凶你,想当初我可没少被大伯父罚抄史书。”
史书里的文字多是晦涩不明的,偏生大伯父让她抄就算了,还会随性指着来替她的问。
惹得那段时日的她总时不时会对史官抱有深深的怨恨。
“那下次,我偷偷罚他帮你出气好不好?”
周娴摇了摇头,发梢蹭得傅叡炀鼻尖有些痒:“不要不要,你现在一言一行那么多人瞧着呢,可不能再那么任性了。”
“再说了,大伯父也是为了我好才这般苛刻的。”
见她处处都在为自己着想,傅叡炀又将她往怀里带了几分。
“好,阿娴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全听你的,”傅叡炀说,“谁让我们阿娴是这世上最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呢。”
不出他所料,听到这话的周娴嘴角都要敲到天上去了,还强忍着骄傲的神情,只从眼神里透露出了几分“那是自然”的意味。
连日来辗转的疲惫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傅叡炀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小丫头明明看起来小小的一只,却总能将他的脑子他的心占了个满满当当的。
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地发出夏夜的声音,似是在透过窗户窥看的房内那两道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在这轻声细语不着边际的闲谈中,周娴困意上涌。
在双眼闭上的那一刹,她脑子里倏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个夏天的开始虽然有些糟糕,但不会总是这么让人难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家里停电,发得晚了些
第66章
大盛的最东边是一个叫做东阳的城镇,过了东阳的东城门,则是一片广袤的草原。
草原上有一个叫做赭狄的民族,世世代代在草原上打猎,种族庞大且以骁勇善战的男子居多。
据说在他们的语言里,赭狄的意思是嗜血的猛兽,倒是同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好战性子不谋而合。
每逢秋冬时日,草原上的猎物也渐渐稀少,赭狄人为了生存就开始对东阳的百姓们下手,肆意抢夺粮食衣物,东阳的百姓们都苦不堪言。
朝廷也不是没派人镇压过。
可赭狄人狡猾至极,仗着夜猎锻炼出来的眼力,总是挑夜深人静的时候下手,打得东阳的将领们猝不及防。
即便是事先有了准备快速反击,赭狄人一旦突破城门回到草原上,就好似鱼儿回到了水里,总是能快速地在草原里流窜,让大盛士兵追击无望。
往年每到了秋冬季,大盛总是会在边界加派不少人手,以保护百姓的安危。
可没想到今年,赭狄却在盛夏时节,提前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