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这没了对皇帝有恩的农户,良善镇的人们也没了放肆的由头,只得低调做人,这红火一时的镇子,就这么没落了下去。
周娴听完后感慨万千,她有些为那前朝皇帝可惜,可惜这么个有恩必报的皇帝竟摊上了那样的恩人。
傅叡炀嗤笑,笑她的天真。
“你那大伯父在朝堂上可谓是眼光毒辣,我听闻你是在他跟下习文学子的,怎的生了这么个蠢脑子。”
周娴怒,这人怎么整天不是说她没见识就是嫌她脑子蠢,她可是听说这四皇子对女子都是以礼相待,这么瞧着那些人莫非是眼瞎了。
“我当然是比不过四殿下的那些红颜知己哦。”
傅叡炀被这么一噎,不知道回些什么好。
周娴往日也是个心思活络的,只不过近来什么都有傅叡炀打点好了,她也就懒得动脑子了。
此番被一激,她也细细回味起了这故事。
“那前朝皇帝离着十万八千里,在官员们都按下不表的情况下竟第一时间知晓了此地发生的事,要么就是他在此地安插了人手日日监视着动静,要么就是,这人命事件的发生本就存了蹊跷。”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只能说明…前朝皇帝对那恩人,或是对这个镇子,有着别样的心思。”
傅叡炀有些诧异周娴竟能自己想到这一层。
周娴托着下巴,继续沉思着:“那别样的心思,究竟是何种心思呢?”
“此地于前朝皇帝而言,不过是落魄时的一段往事。”
周娴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脑子里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
“落魄时,落魄时……”
傅叡炀听着周娴这么絮絮叨叨着,想起了从前他问大哥为何不愿娶周娴。
当时大哥说,周小姐是个聪慧过人有勇有谋的女子,奈何他心上有了别人,往后定是会委屈周娴的,不能这么祸害了她。
傅叡炀先前还觉得是自家大哥看走了眼。
他伸出了手,摸了摸周娴的额头:“是不是烧了,把脑子烧得通透了,怎么忽然之间就变聪明了呢。”
周娴没好气地打掉了他的手,“你才烧了脑子呢,我看你不仅脑子烧,还烧熟了,就差上双筷子就能吃红烧猪脑了。”
唔,这样才对,刚才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太惹人爱啊。
傅叡炀接过话替她解了惑:“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前朝皇帝是真想报恩的。”
“可到了后来,这个位置坐久了,良善镇对于他来说,就不再是恩情了,而是耻辱。”
“那户农家,和这个镇子的存在,都在提醒前朝皇帝,提醒世人,这个皇帝从前有多么落魄。”
“皇帝是谁,是这天下的主人,怎么能落魄呢?”
此时客栈大厅里人稀稀落落的,除了跑腿的小二和进出投宿的客人,就只有一桌在喝着酒说大话的人。
周娴和傅叡炀的桌子靠着窗,不知何时外边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雨打在屋檐上,形成了一道水柱顺流而下。
行人或是找地方躲雨,或是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回家。
周娴就这么在雨声和醉意熏天的吹牛声中,听到傅叡炀说的那句话。
“对一个皇帝有恩,不会是一件好事的。”
这雨就一直这么缠绵着下了好几日。
良善镇本就没什么好玩的去处,傅叡炀是想在这歇脚采买的,未曾想被这雨困在了客栈里。
周娴实在是无聊,每日就点些茶水果子,坐在客栈的大厅里看雨看行人,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惹得周围的小贩都知晓,这客栈里来了个样貌出众打扮金贵的女子。
当然,对周娴感兴趣的可不止这些小贩,还有知县家的大儿子。
要说这良善镇的人们,有不少从村头巷尾的老人们口中听过这镇子从前的辉煌,对于报恩这种事有着异于常人的执著。
知县公子一瞧见周娴就动了心,估摸着来一场英雄救美进而再以身相许。
可这雨也忒大了些,周娴平日里就呆在客栈也不出门,知县公子就是有心也无力。
心痒痒了几日,知县公子决定,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他找了几个地痞,打算在客栈里对周娴下手,到时候自己再出手相助,此事定然能成。
为了避免周娴一个弱女子害羞,他还带上了自家表妹,到时候表妹在旁也好引导引导她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