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毒的那天,司璇和北锦辰特意从静心阁赶了过来,曹玗希静默的站在院子里,江牧深和曹城宪站在她身后,众人的目光都紧盯着那紧闭的房门。
屋外忧心忡忡,屋内的人痛苦煎熬,又是个从白到黑的日子,当孙景清走出来时,曹玗希立刻迎了上去。
孙景清侧了侧身,“毒已经解了,你们,你们进去看看吧。”
曹玗希看了眼孙景清,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入目的便是一缕白发,她脚步一顿,随即又快步上前。
江楚杭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呼吸绵长,可他原本如墨染的黑发竟然全部变成了白色,曹玗希眼里的泪垂落。
孙景清站在她身后,“他现在武功尽失,黑发转白,这都是解除残心的代价。”
“不过,他往后都不用再受残心毒发的折磨,也可以长命百岁的活着了。”
曹玗希闻言伸手抓住了江楚杭的手,心中不知道是欢喜多一些还是酸涩更多一些。
江楚杭清醒过来是两天以后了,众人本还担心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后会难以接受,但江楚杭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等到众人离开,江楚杭推开窗向外凝望着,他本就是孑然而来,兜兜转转,想不到最后也还是孑然一身。
他从师傅身上得到的东西最后护了自己一次,就再也不存在了,原本以为会失望,结果,反到有了一丝轻松。
次日一早,来福公公匆匆的赶到了靖安侯府,他一看到江楚杭愣住了,怎么几个月未见,小侯爷的头发就全白了?
随即他又想起了要紧事便赶忙开口,“世子爷快随老奴进宫,皇上急召。”
江牧深闻言起了身看了眼孙景清,孙景清拧了拧眉,看了看江楚杭,“我随你一同进宫。”
江楚杭心中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几个人出了门迅速往皇宫赶去,一进寝宫,几人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等候的朝臣和太子等人。
来福公公低声说道,“皇上只宣召了世子,请世子随老奴进去吧。”
周泽恒闻言抬头看了眼站在来福身旁的人,这靖安侯世子怎么白了头发,难不成又是得了什么病症?
江牧深和曹玗希闻言皆停下了脚步随着众人站在门外等候,江楚杭随着来福公公进了门,屋内,孙景清搭了搭脉,叹了口气。
见江楚杭进门,他便走了过去,“没多长时间了,有话,赶紧问。”
屋里,只剩下了江楚杭和躺在床上的周承业,周承业偏了偏头,在看到江楚杭那一头白发时眼底划过了疼惜。
他朝江楚杭招了招手,江楚杭缓步走过去,刚准备跪,周承业便开了口,“坐到朕身边。”
江楚杭闻言脚步一顿,半晌还是走过去,坐到了周承业的床边,不过是几个月未见,周承业却完全变了样子,整个人虚弱清瘦,毫无生气。
“皇上,召臣来,是有什么事吩咐。”江楚杭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周承业盯着江楚杭看了又看,“低头。”
江楚杭顺从的低头,周承业有些艰难的抬手在他的发顶轻轻的摸了摸,露出了一抹笑,“你终于长大了,安然了。”
江楚杭心底泛起了酸苦,腮帮子鼓了鼓,他有一肚子的问题,可到现在却开不了口了,周承业缓缓放下了手。
他眼中带着浅浅的光,“我当年就是在这里,被我的父皇逼迫许下承诺,今生不得娶孟安晴。”
第88章 尘埃落定
闻言,江楚杭有些震惊的看着他,周承业闭了闭眼,“当年,我奉旨在外清查西北,得到先皇密信便快马加鞭返程,一路之上厮杀不断,暗杀不止,是你娘和靖安侯带着一众人马一路护送,我才得以回京。”
“他们对我,有恩。”
“你母亲出身商贾,但自小生于江湖,与京中的豪门贵女全然不同。”
“她聪慧机敏,至纯至孝,是世间少有的女子,我与你娘相知、相许、相守。”
“但先皇有意立我为帝,自然不会同意我娶这样家室的女子为妻。”
说到这里,周承业闭了闭眼,呼吸也沉了沉,“太后和宁远侯在外虎视眈眈,我的那些兄弟在内谋求算计,只要我不答应,不仅我要死,安晴也会死,跟我们有关的人,都会死,京内也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可只要我答应,太后和宁远侯便会倒戈,平定内乱,便轻而易举。”
“在我迟疑不定的时候,是你娘替我做了决定,她向先皇求了公主的名分,先皇便赐了她成安公主的名号。”
说到这里,周承业露出了一丝痛苦和黯然,“一场一触即发的大战,因为她的一句话得到了化解,我坐上了皇位,却也被紧紧的束缚,动弹不得。”
“孙太后外戚干权,宁远侯虎视眈眈,世族大家你争我抢,明枪暗箭,防不胜防,这都是你娘陪我经历的。”
说到这里,周承业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了鲜血,“后来的事你便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