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艳宦——青草糕
时间:2022-02-11 08:40:37

 

 

51章 都在传督主冲冠一怒为红……

  小皇帝极为缓慢地看完了那两封书信,道:“你觉得这是证据?”

  “信上虽无直言,但字字句句意有所指,应当是两人之间的某种暗语。”戚卓容道,“陛下,此等良机,绝不可失。若真是陈敬等人为一己之私利,不惜以死罪罪名构陷朝臣,牵连甚众,那陈家必可连根拔起,届时陛下大权在握,就可高枕无忧。”

  她眼底微亮,紧紧地盯住了小皇帝。

  果然,小皇帝被她说动,道:“那此案便交给你。因是陈年旧案,查起来恐怕不太方便,朕会拟道旨意,许你彻查之权,相关部门务必配合办案,任何人不得阻拦。”

  戚卓容:“谢陛下!臣定不辜负陛下厚望!”

  她得了旨意,急匆匆地出了宫。

  小皇帝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道:“走得真急啊……御膳房新研制了一道点心,看来这阵子,你都没工夫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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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泰四年春,幼帝裴祯元宠信大太监戚卓容,惹得京中流言甚嚣尘上,更以太后病重为由,将太后圈禁于仁寿宫,陈敬等世家老臣怒而罢朝,却收效甚微。戚卓容变本加厉,动用私刑诛杀陈家一子,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春末,一女子自称是十二年前兵部武库司员外郎之女,以性命相博,状告当朝首辅陈敬,十二年前以通敌贪墨之名构陷忠良。那女子在“戚府”门前长跪不起,称大理寺与刑部自顾不暇,不肯接她的案子,如今唯有求助戚卓容。她生得花容月貌,如九天仙子受困凡尘,又是教坊司出身,蒙受大冤,如此离奇之事,只消半日,便迅速成了京中百姓的谈资。

  陈敬闻言大怒,因卧病在床,特派自己长子前去对质,怎料那女子于公堂之上取出两封信件,赫然是刘钧与陈敬的亲笔。女子声称此乃母亲遗物,是当年燕良平于仓促之中秘密交给了属下关伯仁,而关伯仁也未能逃脱,将信件塞给了妻子保管,以期来日雪冤。

  皇帝下令彻查,自此,戚卓容与其党羽便频频出入各大官署,查阅昔年卷宗,审问当年官员。有些已致仕的,还被从家中揪起盘问,有些还乡了的,戚卓容也不远千里地派人前去将人带回京城,仔细询问当年情形。

  其中最逃不掉的,当然是燕良平死后,接任了武库司郎中的陈家二房嫡子,陈鸿畴。这陈鸿畴还有个庶弟,便是陈子固的爹,他状告戚卓容无门,还曾试图在东厂门前撒泼,结果被东厂的人打了一顿,丢在了大街上,最后还是他夫人和姨娘找了辆马车把他载了回去,如今还在养伤卧床不起。

  陈鸿畴被东厂的人从家中抓出来审问当年之事,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五品郎中,而是正三品的左侍郎,说话也自然有底气得多,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接任也并非是靠了任何关系,五品以上官员的任命都需要经皇帝亲批,若有什么不满之处,便去找先帝说去。

  他理直气壮,又确实无任何证据,东厂再如何不信,也只能将他放回了家,暗中再继续监视。

  所有能查到的卷宗全都被戚卓容亲自翻了一遍,所有能审问的人也全都被戚卓容亲自过问了一遍,可直到现在,除了那份似是而非的信件,她没能得到任何进展。她原本总觉得是自己权力不够,所以查不到蛛丝马迹,可是事到如今,这满朝无人再敢与她叫板,这东厂里尽是能人,也全都无功而返。

  所有陈家的主家与旁支门府,悉数被围守,司徒马亲自率人把各处翻找了一遍,也没能找到有用的东西——毕竟都十几年了,谁会保存这么久呢。

  长夜漆黑如渊,戚卓容独坐在屋中,对着桌上一角烛光沉思。

  所有人的口供、所有卷宗的记录,都十分完满,字字句句都指向她父亲,是她父亲当年贪图富贵,借职务之便,中饱私囊,同时与瓦剌勾结,贩卖军情消息,因此那年才会打了败仗。最后全靠甘州总兵梁靖闻用兵如神,才扭亏为盈,扳回一城。事后梁靖闻上报,称军需火器常哑,士兵盔甲破旧,粮草数目虚报,怀疑有人贪腐无度,要断送大绍江山,这才引起先帝重视,下令去查,便查出了通敌贪墨的燕良平。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她父亲至死都没有认罪,却因人证物证俱全,满门抄斩。她父亲一生爱妻疼子,若真的背叛了大绍,一定会早早为他们铺好后路,不可能由着他们一起送死。何况真要通敌贪墨,那赚来的钱财,又都去了哪里呢?

  刑部的卷宗上写着燕良平贪污黄金万两,部分被他折成了田庄,剩下部分藏在了地窖。

  戚卓容揉了揉眉心。若是她早些知道这些细节,她或许还能趁着走南闯北的时候到处查探,可这些都是封存在内部的机要卷宗,直到今日,她才有权一睹,可已经过去了十二年,许多田庄和人甚至都不在了,根本无从核实。而那传说中的地窖,也早就在京城逐年的翻建中被填平成了大道。

  至于父亲具体是如何“贪”的,戚卓容在甘州之时,就已经随军了解清楚了各类军需兵器从制作到运抵边疆的流程,这其中可牟利的环节很多。她想,若自己是贪污的官员,必然会从兵器的研发上下手,因为研发耗材耗力,哪怕是全部失败,也情有可原,不会引人注目。可她看到的卷宗上,写的却是父亲从兵器的制作上攫取利益。例如一千斤的铁水,本该铸成五门大炮,他却会命人偷偷修改模具尺寸,让一千斤的铁水铸成六门大炮,自己赚取那多出来的一门炮钱。诸如此类,聚沙成塔,不胜枚举。

  这是事后查出来的铁证,那便说明,当年确实是有人从制作环节上下手。至于如何瞒过了父亲的眼睛,那应当是另一桩事。

  “拾壹。”戚卓容唤了一声。

  拾壹很快出现:“督主有何吩咐?”

  戚卓容拿起桌上一封被封好的密信:“将这封信从暗路递到甘州梁总兵手里,让她务必尽快回复。”

  “是!”

  拾壹风一般地消失了。

  戚卓容又靠回椅子里,疲惫地捂住了眼睛。

  恍惚间,父亲的音容笑貌又出现在眼前,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与父亲见到,所以他还一直都是印象中那个威严又慈祥的大人。因为公务繁忙,所以他几乎不上庵中看她,但每个月她回家小住时,父亲却必然会在家里等她,准备了各种小姑娘会喜欢的玩意儿哄她欢喜。

  “阿姣,要快快好起来,爹爹才能带你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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