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艳宦——青草糕
时间:2022-02-11 08:40:37

  司徒马和拾肆听完大惊,没想到这富商竟然是个这么重要的人物,赶紧连夜押他们全家入京,带回了东厂。这富商发觉自己落到了传说中那位权宦的手里,吓得肝胆俱裂,不敢再有一丝隐瞒,竹筒倒豆似的,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恨不得挖出自己脑子再抖搂抖搂。

  “如何,各位大人可看清了?他究竟是不是石昆?”戚卓容眼风扫过群臣,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应答,勾起半边唇角道,“既然无人有异议,那么,石昆,你来看看这位大人你可认得?”

  石昆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望见陈鸿畴涨红的侧脸,立刻道:“小人认得!这位是陈鸿畴陈大人!每年春蚕结束,小人都会运送一批丝绸布料到陈大人府上,小人还记得以前陈大人住在京城的咸宜坊,三年前换了住处,搬到了大时雍坊!”

  “你……你……”陈鸿畴简直暴跳如雷,“这又不是什么秘密,随便查查就能知道,定是戚卓容你这小人与他串通,对好口供,要来陷害我!”

  “咱家再想串通,也串通不到十二年前罢,陈大人?不如你来解释解释,这十二年前就该死了的工匠石昆,怎么如今还能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还摇身一变,成了松江府的丝绸商人?”戚卓容抬了抬眉毛,问道。

  “这我如何知道?当年案子我根本未曾插手,一直都是刑部在办!要问,也应该问刑部才是!”

  一直默不作声的刑部尚书黄仲时,顿时像猫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出来:“陈大人!你此话何意!”

  陈鸿畴这才惊觉自己一时激动,口不择言,竟然不小心拉了黄尚书下水。但木已成舟,此时懊悔也无用。

  戚卓容不由嗤笑一声。这黄尚书,一直与陈家狼狈为奸,庆功宴梁青露被栽赃,便是他在推波助澜。只是为人太过精明,又能屈能伸,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鲫鱼,始终抓不住大把柄,面上罚了点银子,抄了点律法就了事了。

  从她查父亲的案子开始,这黄尚书就对她百依百顺,要调什么卷宗随便调,要找什么人随便找,仿佛笃定了她查不到东西一样。而今日他也一直作壁上观,直到此刻被陈鸿畴点名,才显得恼火万分。

 

 

54章 承受这天子雷霆之怒。……

  “石昆,那就你来说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戚卓容道。

  石昆又磕了个头,哆哆嗦嗦地说:“启禀陛下,当年武库司要铸造一批火炮,燕大人就找了一批工匠定做模具,小人也是其中之一。后来收尾之时,忽然有人找到小人,问小人想不想发财。说实话,谁不想发财呢,小人就问他要做什么,结果他说要小人趁夜里人都睡下时,偷偷往已经成型的模具里再增添涂料。小人吓坏了,说这怎么能行,这是要用来铸炮的模具,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出了差错是要掉脑袋的!可他说,现在模具已经验收过,不会再有人去量尺寸,小人这么做不会被人发现的。就算发现了,也可以栽赃成是燕大人指使。”

  戚卓容:“找你的那人是谁?”

  “是陈大人府上的管家。”石昆道,“因小人一直犹犹豫豫,那人便威胁小人,说小人已经知道了事情,所以就算小人不答应,他也一定会杀了小人。他还说,陈家办事,是给小人这个机会,全看小人识不识相,能不能抓住飞黄腾达的机会。小人……小人当时鬼迷了心窍,见开价不菲,又许诺事成后会保住小人性命,便答应了。”

  陈鸿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石昆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戚卓容,继续说道:“后来……后来东窗事发,因小人的指证,燕大人被满门抄斩,连带其他大人也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小人心里悔恨不已,可是事已至此,小人若是反水,也肯定没有命在了,因此只好按照那人的吩咐,先在狱中假死,然后随其他尸体一起被运出城外。那人倒是信守承诺,给了小人一笔钱,让小人远走他乡。”

  石昆不敢重操旧业,便去了松江府,开始试着做养蚕织丝的生意。他的生意逐渐有了起色,还娶了妻生了子,本以为安生了,谁知就在这时,突然接到陈府的信件,说是对石昆这段时间的守口如瓶很是欣慰,但若是他以后敢说出去,全家都要没命。石昆这才知道,原来陈家还一直在监视着自己。

  石昆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小人硬着头皮继续做生意,越做越大,松江府所有时兴料子都要从小人手底下过一遍。陈府又来了信,要小人每年都运一批新布料过去,小人……小人哪敢不从!直到前不久,听说朝廷在查燕大人的案子,小人心想完了,赶紧携妻儿逃跑,躲在深山避风头,结果还是遇到了杀手……”

  小皇帝问:“杀手从何而来?”

  “小人不知啊!”石昆哽咽着说,“多亏戚公公的手下及时出现,否则小人全家都要被灭口!小人想来想去,这世上,连小人的妻子都不知道小人的过去,除了陈大人,还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杀了小人呢?”

  戚卓容道:“启禀陛下,臣已取得杀手的口供,对陈鸿畴大人□□一事供认不讳。”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露出一丝微妙的冷笑:“诸位可知,这世上最厉害的杀手都出于星海阁,而星海阁从不接刺杀朝官的单子。按理来说,要想杀这样一个商人,出价找星海阁最为稳妥,可只因是陈家下单,星海阁连个商人都不愿杀,竟然退单了。原因无他,只因陈家曾多次试图联系星海阁,要对咱家下手,甚至那已死的钱鹊也是勾结了陈家,试图买通星海阁行刺陛下,这才惹恼了对方。”

  她踱到陈鸿畴身边,摇头笑道:“陈大人,你花费千金,却只能找些不入流的杀手,连咱家的手下都比不过,真是可悲可叹呐。”

  陈鸿畴一咬牙,心一横道:“戚公公你也说了,那都是些不入流的杀手,这种人给钱就能卖命,嘴里怎能有真话?石昆当年能逃脱,分明就是钻了刑部大牢的空子,你怎知不是黄尚书害怕担责,因此嫁祸到我头上来呢!”

  反正案子是刑部判的,黄仲时也难辞其咎!既然已经拉了他下水,那大家不如一起沉下塘去,岂能留他一人得了便宜还在外逍遥!

  陈敬冷眼旁观完这半场戏,便知陈鸿畴已经阵脚大乱,全然忘了反击,尽想着如何拉人分摊罪责了。

  戚卓容,戚卓容,当真是厉害。不过也怪自家,十二年前,做事还不够老练,结果留了个隐患下来。陈敬摩挲着拐杖上的木纹,神色晦暗。

  而另一头,黄尚书已经忍无可忍:“陈大人,说话要讲证据!那石昆自己都说了,是当初假死才蒙混过关,刑部或许却有疏漏之处,但流程绝无问题!若不是你给他用了什么药造成短暂假死的假象,他又岂能逃得出去!”他也一撩袍子,跪了下去,“陛下明鉴!陈大人分明是狗急跳墙,逮谁都咬!刑部当初断案,也是因为各类证据都指向燕大人,若不是他们串通一气制造伪证,刑部又如何能下定论呢!臣、臣也是被蒙在鼓里啊!”

  小皇帝满腔怒火,拍案而起:“陈鸿畴,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他负手而立,冕旒因愤怒轻喘而震颤不休,“只为一己私利,不仅构陷忠良,还视边塞将士性命如无物!燕大人与其同僚何其无辜,要遭此飞来横祸!而将士在外九死一生,一门火炮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懂吗!这朝臣与家眷几十口,连同塞外将士数万人,悉数折于你手!而你,竟就只为了一个区区郎中的官衔!朕竟不敢想象,你升至如今位置,还做过多少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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