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艳宦——青草糕
时间:2022-02-11 08:40:37

  履霜:“……”她咳了几声,尴尬地抹了一下下巴,“我不知道这个……”

  “履霜,你只是拿我当个幌子罢?是你自己想喝罢?”戚卓容晃着酒坛道,“没关系,大方一点,我又不会笑话你。”

  履霜恼道:“我是好意关心你!怕你心里闷着事,憋坏了!”

  “我能怎么闷着事。”戚卓容望着月亮,“石昆已经死了,我该做的都做完了。”

  “你就不想哭吗?”履霜瞪着她,“你为了查案,生生熬了那么多个日夜,几乎没睡过整觉,如今大仇得报,你就不觉得心里难受吗?”

  “既然大仇得报,为何会心里难受?”

  “因为目的已达成,心却没有归处。”履霜说,“我虽然不知道父亲在哪儿,但我知道我的母亲和姐姐在哪儿,我还带着她们的灵位,随时可以祭拜。可是督主,你呢?”

  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兄长,又在哪里?

  戚卓容不说话,自顾自地抿着酒。

  履霜见她这副样子,心里虽急,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掸了掸淋湿的衣襟,重新拎起那坛酒,与她撞了撞坛壁。

  戚卓容看了她一眼。

  履霜:“你不懂酒。我陪客的时候,喝过各种各样的酒,大多滋味绵长,入口回醇,最适合要体面的达官贵人不过。但我今日特意买了路边最劣等的烧酒,这种酒又粗又辣,根本不是让你这样品茶似的品的,就应该一口气喝下,喝得胸腔里火烧一样,这才是它的妙处。”

  戚卓容不由停住,看着她深吸一口气,再一次举起酒坛。

  她这次适应了,咕咚咕咚,半坛酒就被她这么生生灌了下去。末了,她将酒坛一搁,朝戚卓容笑道:“你看,这样不就对了?”

  月下美人,醉酒浮红,可她那一双盈盈的眼里却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一颗又一颗,短暂地在她下巴尖处凝住,又倏地滴落在了衣裙上。

  履霜说:“你看,哭出来,是多么容易的事。等明天一醒,又什么都忘了。”说罢,她也不顾戚卓容的表情,径自拎起剩下的半坛酒,再一次灌进了喉咙。

  戚卓容动了动嘴唇,想制止她的行为,最终还是沉默地垂下了眼。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履霜就喝完了整整一坛烈酒,整个人都不知今夕是何年,走路就像踩在云上,风一样地栽到了戚卓容面前。

  她喝醉了,握住戚卓容的手,哀声道:“督主,我找不到我的父亲了,但我梦到过他,他说他不在地下,在天上,你带我去天上找他好不好?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做到的,是么?”

  戚卓容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珠,微微一叹:“好,我带你去找他。”

  那一夜,所有东厂的人都看到,督主带着喝醉了的履霜姑娘,跃上了最高一层楼的屋顶。履霜姑娘抱着督主的胳膊,念着父亲的名字嚎啕大哭,闻者无不心碎动容。而督主一言未发,只是静静地,小口小口地喝着一坛酒,陪她看了半宿的月亮。

  剩下的半宿,履霜姑娘睡着了,督主将她带回了房间安顿好,自己却没有停留,转头就去问厂狱的番役,石昆的尸体处理完了没有。

  就好像没有任何情绪能在他身上停留一样。

  可一个无情的人,又为什么能够陪一个姑娘在屋顶喝酒吹风看月亮呢?

 

 

58章 裴祯元!你真可怜!你真……

  陈敬和陈鸿畴行刑那日,戚卓容带着履霜去看了。

  原本的闹市街口,被清出一大片空地来,一排又一排陈家子弟,身着囚服,双手缚在背后,低着头被押到了刑场上。最前列的,自然就是陈敬和陈鸿畴二人。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其中不乏以前含冤官员的家人,如今回了京,又得知了真相,不由又哭又喊,恨不得亲自抢了刽子手的刀动手。

  监斩的是大理寺少卿,他硬着头皮审了这桩陈年旧案,没想到最后连监斩都要自己上——陈家好歹在朝中盘踞了二十年,说心里不怵那是假的,更别提监斩这种晦气事了。因此当他目光扫过人群,发现隐藏在其中的戚卓容时,不由大喜过望,连忙下去要迎她上座。

  百姓们光顾着看刑场上的热闹了,直到大理寺少卿下场,才发现原来身边竟站着这样一个大人物,不由纷纷屏息凝气,默默让出一个圈来。

  虽说这案子是戚公公翻的不假,但他手腕之狠辣,总是令小老百姓望而生畏——十几年前的案子,与他们关系又不大,是真是假,都只能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何况罪魁祸首就要伏法了,而这尊神挡杀神的阎王还矗在这儿,两者相比,还是后者更令人害怕。

  戚卓容看着大理寺少卿求救般的眼神,退后了一步,摇了摇头。

  她没有这样的爱好,该谁监斩就是谁监斩。她若真在意是否是亲自动手,那还不如去当个刽子手。

  少卿见她油盐不进,只好在心里暗叫倒霉,重新踏上了监斩台,开始念判书。不仅仅是燕良平的案子,后来还有不少官员私下检举,这一项项罪名加上去,陈家的人纵有十个脑袋都不太够砍。

  戚卓容道:“你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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