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看向谢楚心,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看上去很是期待。
“江湖上见过我长相的都死了。”“影”淡淡发言。
“哦......那算了。”还是小命重要。
“可以例外。”
谢楚心闻言震惊地看向“影”,没两句话的工夫他已经除下面具。与他周身自带的冷冽气质不一样,他的眉眼看上去很是温柔,鼻梁高挺,薄唇轻抿,眼角有一颗小痣,显得很是俏皮。谢楚心端详着一时失了神,“影”喊了三次“谢姑娘”,她才回过神来,笑着打趣:“从前听府里的嬷嬷说,薄唇人薄情,公子生得这般好相貌,想必不少姑娘为之倾倒。”
“影”不置可否。
第10章
“说了你也不信,不如不说。”
“但讲无妨。”
“游山玩水找乐子来的。”
赵朔沉默,丁喜也沉默,圆圆看着他两沉默更不作声了。
气氛正难堪时,尔雅过来饮药了,可东西还没上炉子煎,她倒有几分察言观色的眼力见儿,但是不太识趣,张口就问:“你们吵架了?”
赵朔:“加错了一味药引子,今天的药不能喝了,先停一天。”
“啊?”事情跟自己有关她有些慌张了,“那会影响疗效吗?”
丁喜闻言望向她,又看了看赵朔,“不会,停一天吧。”
尔雅这下长吁了口气,放心了,嘴上不得闲,还要埋怨几句:“不是我说你们,吵架归吵架,别耽误我事啊。”
圆圆有些看不下去,轻推着她出门,“妹妹你可真是蒙在鼓里不知道事儿,尽会火上浇油了。”
室内重归宁静,赵朔方才开口:“你可知杀神丁翀禧?”
丁喜万分疑惑,但她的脑瓜子转得快,自己姓丁,而那位什么丁翀禧也姓丁,赵朔怕不是把自己当成是丁翀禧后人,回来南境报仇的。不过这倒是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便打算将错就错着,看事态如何发展。
“那又如何?”她这么答道。
赵朔再要开口,门“吱呀”一下打开,一妇人走了进来,是火云村村长夫人,她缓缓走到丁喜面前,落定,欠了个万福,“原是主帅后人。”
原来火云村也是跟他有关的。
在老夫人口里,一段陈年旧事缓缓流淌。
若是稍微留心厉国至今二百余年的历史,便不会对那位赫赫有名的开国大将军一无所知,狠戾、杀伐决断,厉高祖曾称他为天生将相之才,手下黑旗军所向披靡,三月内以雷霆之势灭陈、卫二国、统一南境。史书写“杀神丁翀禧”,概括其一生。厉高祖的起居郎曾记录一则秘闻,史官谏言改杀神为战神,杀字嗜血不详,厉高祖未允。陈、卫之战中,丁翀禧火烧两国之都,繁华都城骤为废墟,杀降者无数,白骨累累,遍地尸骸,巫女预言“杀孽过重,必遭天谴”,文人骚客则用“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喟叹。
后世仅能从这寥寥数语中一窥当年杀神风范,而回到丁翀禧位及人臣和寻常布衣的故事,又要从厉国一统南境、北域,实现“四海一”霸业的第二年说起。
历代帝王将相之间的关系都逃不过一个词“功高盖主”,改朝换代不过是一抹皇帝脖子的事,百姓知将不识君,朝廷重臣又尽为丁翀禧所用,厉高祖不比尧舜,总归是想千秋万代,厉氏江山。厉高祖少时为陈国质子时,曾为巫人谷巫女鸢尾所救,十分偏听巫蛊之术,在鸢尾的蛊惑下谋划了当年耸人听闻的忠义堂大火,黑旗军全军无一生还,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丁翀禧站在厉高祖身侧,眼睁睁看着与他浴血奋战十数年的手足兄弟,被活生生烧死,哀嚎、惨叫弥散,那日的忠义堂仿佛人间炼狱。丁翀禧自觉有愧人间,三尺白绫,潦草结束了一生。而他那一双尚在襁褓中的儿女,女孩被厉高祖留在身边,男孩则被丁夫人偷偷带出南境,去了北域。
厉二世荒淫无度,北域横空出世了一位少年英雄,战无不胜,厉高祖合一的版图又被割裂,自此南境北域分庭而立,边界关系紧张,不时爆发小规模战争,直至如今。
村长夫人道:“我们就是黑旗军的后人,厉高祖当年未致妻眷于死地,但是下令黑旗军后人出生之时,必须以火灼烧,留下印记,而魏书照,则是丁翀禧将军的后人,许是丁将军走的时候留了什么话,一代传一代,时时照看着我们。”
赵朔:“魏书照便是‘暗影卫’的‘影’吗?”
村长夫人点头。
丁喜问道:“你们脸上的疤是自己烧的?”
村长夫人继续点头。
丁喜盯着村长夫人:“厉高祖无道,黑旗军愚忠,守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论调,如今二百年过去,你们更是愚蠢,天高皇帝远的,不烧又有谁会知道,本无需再费心力医治烧伤。如今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竟是自作自受。”
村长夫人长叹了口气:“君命如此,或是我们愚昧吧,怎好叫小照难做?这些年也都过来了。国事天下事看不清,太难断,生死有命。”
丁喜冷哼一声。
村长夫人又道:“丁姑娘此番回来是寻亲?找小照的吗?过两日镇上有庙会,他偶会去凑凑热闹,姑娘可以去碰碰运气。尔雅脸上的毒可否劳烦你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