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嘛,年岁更久些。”白骨答道,“我生于远古洪荒,亦死于远古洪荒。那姜画小丫头想明白了转世投胎去了吧。”
“嗯对,”丁喜指指另一边的圆圆,“那长明灯现下替她结魄,待七魄既成,便可寻那奈何桥去投胎了。”
白骨笑笑。
丁喜又问:“那你们呢,为何万万年来,困于这血月之中?”
“自是有余愿未了。”
“万万年尚未了?”
“是了,万万年尚未了。”那白骨骷髅又笑笑,“行了,此间事解决得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丁喜听那外头打斗声确是没了,再瞅眼前,白骨骷髅也消失不见,心里嘟囔:交朋友怎么也不留个联系方式的,心内这般思绪涌动,面前也飘飘落下一张写着字的红纸。
那厢魏书照赵朔已起身,丁喜收起红纸,跟着动作起来。那骨冢前已不见骷髅军团,只有些血迹与打斗痕迹,魏书照指指自己的血月,众人心下了然,只有那郭无道被一剑刺穿头骨,尸身被堵在那半开的骨冢口,闻见那咒法凶猛撕扯血肉声。魏书照道:“封了这骨冢吧。”却不见他动作,丁喜心里正奇怪,却见赵朔一步上前,撕开腕间包扎的纱布,重新破开,血色间伸手画了个形状,闪着金光,运功将形状推了进骨冢,那骨冢顷刻间停止动静,形状逐渐隐于骨冢口。
丁喜瞧了瞧赵朔,喃喃道:“原来这便是封印咒法啊。”再瞅一眼赵朔,结痂的伤口又重新卷起皮肉:看来那鸡汤还得再喝好多天。
第30章
此间事了,魏书照招呼大家离去,这骨冢内诡异得很,是以众人脚步不停,迅速往外撤。左右一炷香光景,丁喜热得手心有些出汗,一小队人马正赶过来,为首的正是那郭是珍,圆圆感叹:“早知道还有一波刚才那亡灵军团就让晚点撤。”赵朔倒是冷静,“不足为惧。”
两队人马结结实实碰了个头,郭是珍一眼精准抓住人群中的丁喜。
两人四目相对,郭是珍虽然平时不爱动脑子,但眼下总归也能猜个大概,他胸膛起伏着,良久艰难动了动嘴,“阿喜......”
“诶。”丁喜应道。
“你们......你与我这后娘,还有这小王八蛋,竟是一路的???”
丁喜没有说话,微不可察点了点头。
郭是珍又问:“我爹......我爹他......”
“你爹要抢夺那骨冢恶咒,却遭反噬,已殒命于内。”圆圆替丁喜回答道。
郭是珍许是遭此重击,郁结于心,吐了一口血,身侧几个护卫闻说老爷已死,领头的少爷又骤然吐血,再见面前几个少年武功或深不可测,生了几分却意,更有的转身拔腿就要跑,那郭是珍见状抽出近侍佩剑,反手用力一刺,那人即刻倒地。郭是珍仍是望向丁喜,“阿喜,这些年我可曾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丁喜皱着眉,“没有,你一直对我很好。”
“我爹坏事做得多,仇家遍地,落得如此下场命里终该如此,可是我是真心待你,我爹也拿你当自家媳妇看待,早些年你登门做客还叫他一声郭叔叔,为何偏偏是你?”
“我从来对你无意,十年前师伯打你下山你便该知晓。”
“如此,倒是我肖想了,我爹说一直对你好总有一天你能回心转意的,看来他其实也不懂这些……”
丁喜纵是没有心肝,现下也不由得愧疚起来,鼻子酸酸的,“是我有愧……”话音未落,那郭是珍竟是挥剑劈向丁喜,丁喜未躲闪,似要生受了这剑,魏书照见状也迅速拔剑刺去,那郭是珍剑至心口要害处却忽然停了下来,仅削断丁喜一小撮发丝,可魏书照的剑又猛又疾,直穿透郭是珍身体。
丁喜瞪大眼睛,眼瞅着剑身寸寸没过他的身体,回忆起数十年的往昔,郭是珍确实当宝贝似的哄了她许多年,丁喜眼眶里蓄起泪水,她看向魏书照,喃喃道:“他没有要杀我。”
郭是珍缓缓跪地,衣衫被血液浸湿,大红袍子其实瞧不太出来颜色,只是伤口周围变得更深些,肩上的彩色羽毛垂下来,他嘴唇已失了血色,咬牙挤出来一个笑,“你欠我良多,下辈子再还我。”说完头便缓缓垂下。
一个人要消失在这世间原来是如此迅疾,如此难以挽回。
郭是珍怀中掉下一枚玛瑙发钗,那是小时候他们第一次见面丁喜拿药粉毒他时落下来的,想不到他收着好多年。
丁喜拾起那枚发钗,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那天晚饭,丁喜说没胃口没有去吃,一桌子人都兴致恹恹,吃得索然无味。圆圆揣了两个包子去劝她,讲些是非对错,非黑即白的道理,丁喜看向他,那是一双被父母师长保护得很好,天真烂漫的眼睛。她问圆圆:“魏书照的血月里可有郭是珍父子的亡灵?”圆圆:“血月里收纳的是枉死的亡灵,那郭无道的自是没有,只是奇怪,郭是珍也不在其中。”丁喜眼眶又红了,苦涩道:“他对我竟没有恨......也罢,也罢......”
丁喜窝在屋子里哭了一晚上,圆圆离开后,赵朔也来了一趟,带着一方热水里挤过的帕子,笔墨纸砚和一些经文,只说:“擦擦脸,抄些经文替他超度吧。”
“有用吗?”丁喜吸吸鼻子。
赵朔:“我佛慈悲,是不可见他人之苦,生魂亡灵如是,心诚则灵。”
“好。”
丁喜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抄了三日经文,外头那无形居已成无主的樊笼,雀鸟四散,无宗亲接手,是以官府派了人收归,时人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