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错——寻椰
时间:2022-02-11 08:46:20

  绮乐黯然,“我于人间彷徨万万年,物是人非,生死白肉,早已不再是神女,你唤我绮乐即可。”

  绮乐没有回答准备之事,丁喜复又问了一遍,绮乐看向她,“我能准备些什么?”

  丁喜仔细想想幼时学艺听师父们说的,“置办身新衣服,梳妆打扮。”

  绮乐从上到下看了看自己,又把视线转向丁喜,似在询问。

  “您这样的,更需要置办衣裳了,不然说不准出现在异殊面前的时候是一具胴体,这...”丁喜脸红了一下,“这不好吧。”

  绮乐笑出声了,“你以为万万年前有什么漂亮衣裳吗,混沌初开,哪有什么‘礼义廉耻’的说法,大多都是光溜溜的,最多为御寒,扎个草衣。”

  丁喜讪讪,为自己找补,“那正好啊,您可以同他叙述这万万年来的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话说完又转念想到异殊出现的时候不会也光溜着吧,这多不好意思。

  绮乐:“如此也行,明日我再来找你。”

  语毕又倏忽消失不见,唯留一缕轻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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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老天爷给丁喜再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跟绮乐说出“梳妆打扮”四个字,毕竟看着骷髅架子眉骨处用黛青描黑,两边颧骨红扑扑,空洞的鼻子下方“轻点朱唇”,一袭薄纱轻覆,略显娇羞......实在是有些骇人,丁喜眼皮跳了两下,心一横:算了就这样吧。然后招呼绮乐躺下,叮嘱她放轻松,尽量多回忆与异殊的往昔。一旁的安神香袅袅,丁喜盘腿打坐,良久,见绮乐舒展开,方才抬手结印,“寿元易翻覆,可解平生愿,余念消弭尔,长乐不复醒。”

  万事俱备,只是面前的须臾之境依旧一片漆黑,没有动静,丁喜奇怪极了:“不至于吧,太久没用都织不出须臾之境了??”一边念叨一边重复结印,可依旧无果,眼看着香灰一点点落下,绮乐马上就要醒了,更是心内焦急,使出十成十的功力织境,不想却遭反噬,呕出一口血,缓息片刻,支撑着要再次结印,却听见绮乐冰冷的声音传来:“不必试了。”丁喜看过去,绮乐已然清醒,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平静无丝毫波澜的脸,空洞的眼眶如一潭死水。丁喜皱着眉头,“我再试一次,肯定可以的!我一定得让你见上他!”话音未落,只闻见绮乐轻飘飘的声音“原来万万年过去,我已经不记得他的模样了。”

  丁喜不由得停下手上动作,“什么?”

  “你会写异殊两个字吗?”绮乐问。

  丁喜不解其意,却还是老实答道:“异——田字边加个共,殊...”丁喜想了想怎么形容,然后提笔写了下来,“这么写的。”

  绮乐提起那张纸,盯着“殊”看了又看:“异为怪异不详,殊,死也。原来我心里只剩下异殊二字,一笔一划的写法了。”

  绮乐从来来无影去无踪,丁喜没琢磨明白,但隐隐好像又领会一点,一直想着两人的事,心里难过得很。想着出营帐透透气,吹吹夜里的凉风,不想虫害尤甚,苦不堪言,只得去找尹骆要些驱虫的药包。尹骆掀开帐帘,瞧见的却是一副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你大晚上想吓死我吗?!”丁喜忙道抱歉,说明来意,尹骆扔下一句“你等着”,便回了屋,片刻之后递过来两个药包,丁喜见他已穿戴齐整,好似要出门。

  尹骆:“我去给你煎一副补气凝神的药,你不会是在主帅面前说了大话,现下不知道如何圆吧。”

  丁喜叹气,“事多波折,现下确实说不准了,尹骆师父,药煎完了记得多给我带几个蜜饯,我怕苦得很。”

  尹骆动作很快,盯着丁喜喝光了药,实在是扛不住瞌睡虫回屋睡了,丁喜对着素色空碗和天上的一轮皎月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实在是深了,丁喜也有点吃不消,打了好几个哈欠,于是起身准备清洗完药碗便回去睡了,迎面过来一个青色外袍的身影,如此深夜,要不是周围还有当值的士兵在,她可能会被吓死,孟语唐拦住她,视线下移,扫过余着药渣的空碗,问:“怎么了?”

  丁喜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呀,我先回去睡了。”

  孟语唐抓着她胳膊,大有不说清楚不会放她走的气势。

  “嘶,”习武的男子力气还是大的,丁喜觉得这下肯定有五个指印印着,起码一两天才能消,但心里又不知道如何把事情讲清楚,只得顺口胡诌,“孟将军,您不知道寻常女子每月都是要来月事的吗?我又不是个怪物。劳驾您拿拿腿我先走了。”

  可孟语唐还是没撒手,丁喜火一下子上来了,“大哥你到底要干嘛?”

  “咳,”孟语唐松开钳制她胳膊的手,接过药碗,“我来洗,你回去睡吧。”

  “那感情好,有劳孟峰主了。”说完丁喜提步便打算走了,想了想又决定拿这件事问他,“你觉得在什么情况下你会记不起来闻蝶的相貌?”

  孟语唐:“子不语‘怪、力、乱、神’,凡六合之内,心之所向,无坚不摧,动心为耻。”

  丁喜汗颜:“能不能说人话。”

  孟语唐好脾气解释:“我不会忘。”

  丁喜:“真的?”

  孟语唐沉着回应:“自然。”

  丁喜心道:说了跟没说一样,什么六合之内啊,我要问的就是人死鬼神的事儿...唉,不过万万年也确实是太久了,原来在这么久远的记忆里有些人确是会逐渐活成一个符号,一种支撑,再没有其它了。

  孟语唐轻咳了两声拉回了丁喜的思绪,丁喜:“为什么我觉得你刚说‘心之所向,无坚不摧’还有什么‘动心为耻’听起来都这么耳熟?”

  孟语唐:“好似是有,只是我也记不清何时何地说过了。”

  丁喜皱眉:“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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