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娆制药的水准令人叹为观止,若不是她,那大皇子何以近来气色大好。
周行春很喜欢这个小姑娘,私下不乐意她入宫。
是以,手扶在寸口脉处,好半晌都未认真听脉。
傅娆却是紧张地手心冒汗。
怀孕者,脉象跳动勃勃有力,似有水珠一颗颗滑过医者手指,称为滑脉,是为孕象。
而傅娆将那银针插于大椎与阳陵泉穴,可让脉动阻塞,不复那般有力。
但此二处还不是最佳之地,可眼下她没有更好的选择,是以心中依然忐忑。
再者,周行春医术到了何等地步,傅娆没底,他常年行走后宫,论理对各类孕象该是极为熟悉,傅娆心怦怦直跳,只求老天爷助她一回。
从周行春开始把脉,皇帝便幽幽睁开了眼。
他不是第一回 做父亲,可今日着实是紧张的,他根本不想放她走。
尤其傅娆今日晨起的反应,明显忐忑,她虽极力掩饰,却逃不出他的法眼。
她为什么慌张呢,定是不曾来月事,担心自己怀孕。
昨夜的话,是想叫他打消念头。
这小妮子胆大包天,居然敢欺君。
周行春神色一动不动,根本瞧不清任何异样。
皇帝心不由悬起,缓步朝软塌行来。
他背着光,身影挺拔如山,带着一股莫名的压力,排山倒海般袭来。
傅娆心口微滞,低低喘息一声。
周行春发现脉象紊动,立即睁眼,瞥着她,皱眉问道,
“你有血瘀之症,这是何故?”
傅娆闻言心中石头缓缓下落,她将螓首轻轻抬起,状似羞赧道,“定是上次在行宫一夜未归,淋了雨着了凉,是以这次月事腹痛不止...”
周行春闻言现豁然之色。
而那头皇帝已如山雕般,堪堪顿在那里,如坠冰窖。
周行春不曾察觉,继续凝眉道,“你膝盖似有关节炎?”
傅娆心中一虚,将扎了针那条腿微微屈起,左手扶在膝盖上,挡住周行春探究的视线,
“我少时常年入山采药,曾受过伤,着了寒,每到冬日膝盖便有些不适....”
周行春知她家中艰难,孤儿寡母,靠她一女子强撑,心中疼惜,暗想,若是这般,嫁给皇帝,有人护着,也未常不是件好事,毕竟,行医于女人而言,太难太难。
是以,先前心中的遗憾略为散去些。
他松开傅娆的手腕,起身朝皇帝一拜,“陛下,傅姑娘并无大碍,应是近来着了寒凉,体内气血瘀滞,老夫开个方子,给她调理,不日便好。”
皇帝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似的,一双沉湛湛的眸眼牢牢锁住傅娆,不甘问道,
“确信无怀孕之症?”
周行春闻言脸色微变,惊愕地瞥了一眼傅娆,他压根没料到皇帝着他给傅娆把脉,是怀疑傅娆有孕。
离抱厦那日已过去数月.....不对,莫非近来二人....周行春不敢往下想,立即正色道,“还请陛下容老臣再给她把脉。”
于是,立即坐下,看向傅娆。
而彼时傅娆身子已彻底僵住,手垂在身侧不动。
周行春却没管她,而是径直将她手腕给拉起来,放在小案上,给她把脉。
傅娆刚刚差点去抽针,万幸还没下手,她只是气,气/皇帝不服输。
皇帝其实已不抱希望,神情低沉萧索。
周行春什么本事,他还是有数的,若傅娆真有孕在身,他手一下去,便可号出。
当年的淑妃,虞妃皆是如此。
傅娆好不容易卸下的心防又被迫提起,一双杏眼乌溜溜的,盛着不快盯着周行春。
周行春无视她的情绪,闭目,静静听脉。
先前并未往那块想,是以不曾细觉,这下用平日经验对比傅娆的脉象,还真略有些蛛丝马迹。
这一回比刚刚时长还要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