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慢慢点了头,又冲傅娆露出怯怯的笑。
伺候三公主的宫人告诉傅娆,先前柳嫔为了争宠,没少让三公主装病引得皇帝去瞧,三公主对生母又爱又恨,生了几分嫌隙。
午后,柳嫔强撑着身子来探望女儿,又不顾疼痛,跪下给傅娆认错。
“娘娘肯施救樱儿,便是救了臣妾的命,臣妾今后断不敢再生心眼,还望娘娘莫要与臣妾一般见识,原谅臣妾....”
傅娆见她真心实意认错,也不与她计较,“你先回宫养着,三公主先在本宫这里养上两日,待痊愈你再来接她,陛下已对你恼怒至极,望你日后悉心照料孩子,切莫再生事端,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臣妾领命。”
三公主在坤宁殿养了两日便大好,与笨笨玩在一处,怎么都不肯回敏妍宫。
日子悄然过去数月,这几月里,宫妃其乐融融,日日祥和如同过节。
傅娆待人诚恳,众妃也歇了争斗的心思,整日不是做些吃食,便是绣花,抑或倒腾些花茶,钻研养生之道,再便是逗三个孩子玩乐。
妻妾融合,皇帝本该高兴,可他却高兴不起来,妃子们整日聚在一处打牌,倒显得他这个皇帝有些碍眼,束手束脚的,都不敢去后宫。
皇帝白日将自己拘在御书房处理政事,入夜又钻入傅娆被窝,埋头苦干。
亲热的次数不算少,可傅娆迟迟未有身孕。
李家之案经过数月缜密的侦查审讯,已尘埃落定。
该杀则杀,该徙则徙,该下狱的下狱,朝堂经过一番清洗,面貌一新。
在众臣的周旋下,终是替李勋挣得一线生机。
一日夜,皇帝宣李勋进御书房,丢给他一面玄铁令。
“你身上有老爷子的风骨,朕欣赏,也不想埋没了你的才干,这些年你不必留在京城,去南海泉州,替朕整顿海运,开拓南下航线,待功成名就再回京。”
这是让李勋隐姓埋名去泉州整饬海防,这些年海运方兴未艾,江南世家牵扯其中,利益纠葛不清,海运可是一块大肥肉,皇帝自然想将这块肥肉捏在朝廷手里,而不是被世家给瓜分。
李勋会意,跪在地上磕头,“臣谢陛下隆恩。”一面将玄铁令收在怀里。
皇帝又仔细交待了他如何行事,遇着难关该如何取舍,若遇紧急要事,联络当地锦衣卫,李勋一一记下。
李家被抄没后,李勋住在自己置办的别院。
当夜回府,李勋收拾行囊,派一侍从给谢襄报个信,再未通知旁人,一人一骑,背上行囊载着夜色只身南下。
李家一脉处置完毕,便轮到了平康公主与三皇子。
李嫔因李老爷子的匕首留下一命。
可平康公主与三皇子如何安置,百官意见不一。
三皇子年幼,方才八岁,一直由皇帝亲自教导,半点不闻李维中之事,论理不敢受牵连。
可以谢襄为首的新锐大臣却认为,三皇子与李维中休戚相关,虽未直接参与,可李维中做这一切为了谁已是显而易见,谢襄极力恳求皇帝处置三皇子。
朝中老臣却以中宫无嫡子,不可轻易处置三皇子为由驳了谢襄的恳求。
皇帝心中其实早有定论,三皇子是他儿子,年纪幼小,不该受李维中牵连,可他也绝不会让三皇子继承大统,皇帝打算先将儿子在宫中教养两年,待他年纪大些,迁往封地,无诏不许归京,再将他降为郡王,幽禁封地,断了他夺嫡的念头。
三皇子的事搁置后,便轮到了平康公主。
朝臣一致提议让平康公主迁往封地平康县,着人看管,无诏不得出府。
皇帝应允。
依制,公主与驸马前往封地,内廷司得设宴相送,而这个宴席上,平康公主的母妃李嫔得出席。
李嫔得到内廷司消息后,终于幽幽睁开了眼。
机会来了。
九月初七,秋阳高照,宫中处处弥漫着一股桂花香。
明日平康公主即将远行,大约这辈子都难回宫,宫里设宴给她送行,此事自该皇后傅娆主理。
清晨她便派了两名宫婢去给李嫔穿戴拾掇,这些年李嫔素衣木钗,早已无当年的风采,哪怕穿戴华服,头戴金钗,也难掩老态。
午时初,傅娆携众妃来到甘露殿,大长公主与明王妃等皇亲已入席等候。
今日只宴皇亲,并无其他外命妇。加上宫里仅剩的几名妃子,女眷也不过十几人,因都是皇家亲眷,并未设帘。
李嫔身着湖蓝色香云纱的褙子,坐在显眼处,等着平康公主夫妇前来道别。
须臾,平康公主与徐嘉相搀入殿,徐嘉虽未拄拐杖,可瞧得出来他腿脚不是很灵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