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乎察觉到她的心思,笑着朝小案对面指了指,“坐吧。”
傅娆暗吸凉气。
这个世上能与皇帝平起平坐的,除了太皇太后,也就皇后。
她一介民女,如何敢坐。
傅娆耐着性子往前挪了两步,强自镇定道,“臣女还是站着的好,陛下有话,尽管问便是。”
视线始终低垂,不敢直视他。
皇帝缓缓将身子坐正,循循问道,“丫头,你实话告诉朕,你想嫁人吗?”
傅娆眉尖一颤,一抹酸楚自心尖涌出。
谁不想寻一如意郎君,厮守一生呢。
他语气太温柔了,傅娆不自觉的受他蛊惑,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临到嘴边改了话头,“不想…”
怕他不信,泪已蒸了出来,连忙跪地道,
“陛下,程大人他们是误会了,您千万别动怒,臣女没有嫁人的心思.....”
巴掌大的小脸已是泪痕交错,眼眶红红拖出一抹艳丽,当真是又娇又艳。
皇帝心中叹息,温声道,“你起来说话。”
傅娆没动,她哭着摇头,“陛下,您别生气,您答应臣女不要追究旁人,好不好?”
她泪眼汪汪的,皇帝一颗心被她揉碎了,朝她伸手,“要朕亲自来扶你吗?”
傅娆固执跪着。
皇帝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苦笑道,“不知者无罪,朕没有怪他们。”
傅娆这才站起身来,斜阳自窗棂洒在她周身,紫红衣妆被烫出一片金光,眼睫犹然挂着晶莹的泪珠,于夕阳里泛着五颜六色的光泽,她的鼻子挺峭而精致,这般沐浴在融融的光晕里,颇有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傅娆见他打量着自己,略有些窘迫,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有吩咐,遂眼巴巴朝他望去,却见他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小腹.....
傅娆脑子轰的一下炸开,脸颊瞬间烫的惊人。
一双手竟是无处安放,拽着衣袖,抠入掌心,衣裳都被她揉的不成样子,支支吾吾道,“陛下,没有...没有的....”
他清润的眼明显闪过一丝失望,神情瞬间严肃了几分,“是喝了避子汤吗?”
她怎么敢?
傅娆拼命摇头,一张脸已是窘到了极致,无地自容道,“臣女没有.....”
但她会点穴,知道怎么让那东西流出来。
她不敢说实话,怕皇帝不高兴。
皇帝神情缓缓放松下来,闭了闭眼,默然叹着气,似觉遗憾。
傅娆更是一张小脸胀到通红,如无暇的桃儿,熟透了似的。
皇帝又看了她几眼,终是挪开视线,放过了她,
“你若是不想嫁人,就在典药局好好待着,朕自会看顾你。”
傅娆抿唇屈膝,“谢陛下。”
皇帝看出她不高兴,清隽的眉眼染了几分笑意,“还是怕朕?”似起了几分打趣的心思。
傅娆红着眼眶望他,委屈巴巴地没有说话。
皇帝心跟着软了,缓缓摇头,“丫头,把那日的事忘了,别苦了自个儿。”
傅娆的胆色又上了来,认真望他,“那陛下呢,陛下您能忘了吗?”
只有他忘了,她才能安全。
皇帝神情微顿,旋即笑了笑,避重就轻道,
“君无戏言,朕既然揭过,自然是不会再追究。”
没说忘,也没说不忘。
也对,已经发生的事,是抹不掉的。
木已成舟,只能破冰行船。
人要往前看,傅娆将那些念头一掐,语气轻快道,“那今后臣女便供职典药局,替陛下分忧。”
皇帝见她想通,神情愉悦了几分,“好,朕记得你药铺里的几味药可入贡药名录,眼下正是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