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也知轻重,瞥了一眼那厚重的箱子,微叹气,“这些都是你拿命换来的,钟氏,你着人抬去库房,登记在册,回头都给娆儿当嫁妆。”
傅娆心知总这般僵着也不是办法,笑盈盈来到郑氏跟前,搀扶着她往后院去,
“娘,女儿跟您保证,一定寻一个顶顶好的夫君,您别着急,女儿会给您扬眉吐气的。”许下诺,她又搂着郑氏胳膊撒娇,“娘,女儿好久没吃您做的菜了,您今日可炒了茭白小肉?”
郑氏最吃她这一套,再大的火也消了,刮了刮她鼻梁,露出怜爱的笑容来,“给你准备着呢,饿了吧....”
母女俩笑声渐行渐远。
傅娆累了数月,不曾落个好觉,这一觉倒是睡到次日日上三竿才醒。
午时,吏部发来的任命诏书便送来了府上,说是叫傅娆三日后去太医院应召。
一同送来的有官服,进宫的腰牌文书之类。典药使官阶极低,只有从八品。
郑氏得知傅娆要入宫做女医,又郁闷了半日,顺手将那官服摊开一看,“这般大,与你身量不搭,”决心帮傅娆改小一些。
傅娆第三日便穿着这身绿色黄鹂补子,再戴上那顶一梁冠,俨然一俏儿郎,拿着腰牌,神气十足入宫当值去了。
太医院在整个皇城的东南角,从大明门入宫,往东一折,礼部衙署后面便是,走小半刻钟便到了,一小黄门得了冷怀安吩咐,自正阳门候着她,领她去太医院点卯,谭正林事务繁忙,并没见她,倒是贺攸迎着她入了内,带她来到太医院最东边的院落。
回字形的院落,极为宽敞,药香盈室。
典药局下面还有个生药库,典药局负责制药,生药库则存放各类药材,生药库占地极大,对存放条件极高,是以特地在宫外辟了一处院子。
典药局内有两名典药使,一名负责给皇宫及王公大臣配药,另外一名负责整理文书,对接各级医署事务,或应对突发事件。
傅娆一来,算是多了一个人手。
“你不用管旁的事,只管帮着我们将药典编好就成。”
贺攸这次去了一趟嘉州,回来案头累积了不少政务,他这几日忙得脚不着地,匆匆将傅娆送到此处,交待内侍照料她,便离开了。
太医院与旁的衙署不同,常日与后宫打交道,是以由内侍与官员协理。
贺攸念及她是姑娘,并不许她夜值,她每日辰时应卯,申时离开,若是有事晚去或不去也无碍,派个人知会一声便是,对她这位女医,倒是极为宽容。
傅娆头几日光顾着熟悉太医院事务,这厢也算是大开眼界,这太医院内的医书医典极为全备,各类药材名录更是应有尽有,傅娆直呼自己来对了地儿,一头扎入典药局,兴奋的三日没回府。
郑氏对她鞭长莫及,知她是个药痴,撂下不管,皇帝那头却不高兴了。
这几日,冷怀安明里暗里制造了数次机会,不是往典药局要安神药,便是借故发作,叫典药局的人去回话,偏偏每次都被傅娆成功躲过。
冷怀安忍无可忍质问来回话的小黄门,
“县主在忙些什么呢?”
小黄门苦着脸答道,“县主这几日都在藏书房看书,废寝忘食,奴才们唤不动她。”
冷怀安半晌无语。
将傅娆召入宫,是让她研究医典的吗?
太医院整整一百多号人,能缺她一个?
傅娆这边明显油盐不进,耗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还真是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冷怀安眼见皇帝日日栽在御书房,担心他憋坏了身子,于是想出一个辙。
当日他在后宫折腾了大半日,选了两位宫女,于十月初七这一晚,领着人笑眯眯来到御前。
过几日便是秋猎,内阁并六部已初定章程,刚刚将折子递到皇帝这头,交由他审阅。
日期,行程,防务后勤,随同官员,并各部留守官员名录,详尽在册。
每年秋猎,声势浩大,四品以上官宦府邸的女眷皆可随行。
去年因西南战事被搁置一年,今年各府女眷皆是心思雷动,争抢名额,以至许多大臣闹到他跟前,恳请放宽限额。
皇帝翻起了随行的名录,目光落在太医院那一行,皱了皱眉。
这几日冷怀安折腾出的动静,他不是不知,那小丫头却是软硬不吃。
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
眼前似有人影晃动,抬眸,见两名红衣宫女脚步轻盈,袅袅而来。
皇帝第一眼微有些愣住,旋即怒火窜至眉心,将折子径直往冷怀安身上掷去,“你少自作聪明!”
冷怀安额角被砸了个正着,他不慌不忙将折子接住并抱在怀里,跪下笑嘻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