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娆暗暗吸气,看来太皇太后是真打算把她许给明郡王,她只得提着裙摆上前,跪到了太皇太后跟前,姿态柔美恭敬,倒是叫人挑不出错。
太皇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打量了她的相貌,唇红齿白,落落大方,倒是个稳重的姑娘,越发喜了几分。
“听闻你家中只有一病母,家里大小事皆决于你,想必你的婚事,自个儿做得了主了?”
傅娆心凉了一截,太皇太后一开口,便将她的退路给堵死。
“臣女惶恐,蒙太皇太后记挂,家中确实只有一老母并一幼弟,虽是家中事事由臣女操持,可论婚姻大事,自是得问过母亲。”
太皇太后哼笑一声,不以为意。
倒是一旁沈柚的母亲,顺着太皇太后话头说下去,“话说的在理,可若是遇上一门泼天富贵的喜事,想必你应下,你母亲只会高兴。”
女眷们均不知太皇太后要将傅娆许给谁,不好接话。
傅娆腼腆地笑着,一副羞涩模样。
皇后瞥了她一眼,笑着问太皇太后,“老祖宗,您这是要给谁指婚?”
指婚,便是懿旨,违抗不得。
太皇太后抱着手炉,缓缓含笑,“这丫头啊,是个有福气的,不知怎的被明郡王看上了,说要娶为续弦,哀家琢磨着,她出身虽不显,却是难得一副好胸襟,颇有胆色,定是个能管住人的,没准,那明郡王就被她给制住呢。”
语毕,殿中女眷暗暗变了色。
那明郡王花名在外,上一个王妃死的不明不白,太皇太后却要将傅娆指给明郡王,不是白白害人家姑娘么?
这傅氏女,明明一副悬壶济世的好心肠,却偏偏招惹些烂桃花,先是被徐嘉所负,如今又摊上了明郡王。
韩夫人从她丈夫韩玄处得知傅娆平疫有功,心生不忍,又见小姑娘面色宁和,倒是不卑不亢,越发生出欣赏之意,琢磨着该怎么帮她一把才好。
傅娆闻言只是从容磕了一头,“承蒙太皇太后青睐,臣女感激不尽,只是此前家中老母处处请人做媒,已有属意人选,怕是要辜负您老人家这番厚爱了。”
韩夫人见机不慌不忙起身,朝太皇太后一拜,
“禀老祖宗,这事臣妇也曾耳闻,傅姑娘自与徐驸马退婚后,她母亲便急于将婚事定下来,好像程老御史有意做牵线的媒人。”
傅娆不成想今日居然有人替她说话,心中感激自不待言,她只悄悄望了韩夫人一眼,心中默默记下。
太皇太后眯眼瞥了一眼韩夫人,面露不快,又问傅娆,“果真如此?”
傅娆点头,“确有此事。”
“他是何人,叫什么名字?”
傅娆面露迟疑。
她根本不想将陈衡扯进来,她并非清白之身,如何去嫁陈衡,不是白白连累了他的名声么?
心口涌上一阵绞痛,正踌躇之际,
殿外传来内侍绵长的嗓音,“陛下驾到!”
傅娆暗暗松了一口气,险些要吓出一身冷汗来。
众人慌忙起身下跪迎驾,只见皇帝裴缙面容含笑,步履如风跨入殿内,
“皇祖母可好些了,孙儿来给您请安。”
片刻前他得知傅娆被召见,迫不得已丢下一殿重臣,寻了借口匆匆赶来。
皇后起身退至台阶下,将位置让给皇帝。
皇帝淡笑摆手,“免礼。”目光不经意从傅娆身上掠过,坐在了太皇太后身旁。
他身着明黄蟒龙金线圆领皇袍,挺峻隽然,堪堪往殿内一坐,竟是满壁生辉。
沈柚悄悄往那威严的俊脸瞥了一眼,耳根暗暗泛红,心怦怦乱跳。
“皇帝来得正好,哀家想把乾宁县主傅娆许给明郡王,你意下如何?”
皇帝仿佛是初次听闻,微微一愣,“哦?倒是个好主意。”
太皇太后露出笑容,“哀家也这般觉得....”
“只是....”
“只是什么?”太皇太后见他话说一半,略微皱眉。
皇帝摸着下巴寻思道,“只是程爱卿似曾跟朕提了一嘴,欲给她做媒,朕当时已允下。”
“何人?”
“何人朕不记得了,不过,老御史的眼光,朕还是信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