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瞧着谭正林的反应,他们当不是一路的,那么李勋跟去,反而成为谭正林的忌惮。
她之所以敢来,也存了几分胆魄。
谭正林若敢朝她动手,她不介意反将一军。
她幼时常跟祖母上山采药,后来为了贴补家用,也常去深山老林采灵芝或珍奇药材换钱,那时,她一个小姑娘,徒步穿山,她的胆色便是这般练就出来的。
入了这山,还不知是谁的天下呢。
谭正林为了不露馅,只得默认李勋同行。
三人并侍卫,一共十人一道入山。
踏入森林,迎面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傅娆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艰难地骑马前行。
李勋见她骑得跌跌撞撞,翻身下马,帮她勒住缰绳。
傅娆见状皱眉道,“李公子,你不必如此,我慢慢走便是。”
李勋却是坚定道,“我受陈衡所托,要照料你。”
傅娆愣住,难道李勋也在礼部?
李勋看出傅娆的疑惑,解释道,“我在礼部观政,与陈兄算是气性相投。”
傅娆释疑,却还是不想承李勋的情,“让侍卫来牵马吧。”
李勋顿了顿,旋即颔首,“好...”耳根不由泛红,示意侍卫下马,将缰绳递了过去。
他翻身上马,不再与傅娆说话。
前不久,他无意中从陈衡处瞧见傅娆告御状的状子,当真是条清缕析,炮语连珠,字字切中要害,他难以想象一位姑娘家,能写出这样的状子来,并无辞藻的华丽,反而朴实精干,着实叫人惊艳。
观其文,识其人。
当真是一胸怀锦绣的女子。
默然一阵,李勋问前方领路的侍卫,“大殿下身子一向不好,今日怎么会入林?”
侍卫回道,“这几月经周老太医调理,我们殿下身子好了不少,古来帝王秋猎,皆是皇子领衔,三殿下年纪小,大殿下身为长兄,深感责无旁贷,是以跟陛下请求进山,为众将表率,陛下应允。”
李勋闻言露出深思,乾帧帝气吞山河,文治武功,无人能及,偏偏膝下子嗣无人继其衣钵,是为一大遗憾。
“大殿下身在何方?”
“陛下只许殿下在南区行猎,偏偏殿下瞧上了一梅花鹿,便纵马追了过去,可巧,追的远了,出了南区,到了西边乌寒岭一带。”
李勋皱眉,难怪大殿下犯病,乌寒岭一带地面阴湿,潮气重,不利于他那等寒疾之人。
傅娆无心听他们谈话,她一直暗中注意谭正林的动静,他刚刚悄悄往阴湿的灌丛里扔了什么东西。
果然,片刻过后,草丛里窸窸窣窣窜起来一群黑蛇,一时人仰马翻,遍地狼藉。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蛇?”
李勋下意识去瞧傅娆,只见傅娆不慌不忙抽出一条绳索,往旁边树杈上一扔,她借着马背的力道,往上一蹬,跃上了树杈。
李勋抽刀砍蛇,勒马躲开蛇群的攻击。
谭正林也学着李勋那般,狼狈躲闪,“这深山老林不比外头,什么都可能有,些许这一带有地热,温度比外面要高,故而有蛇。”
谭正林悄悄望了傅娆一眼,暗暗生出几分佩服,这小丫头倒是有几分本事。
几名侍卫就没这般好运。
有人被马掀翻在地,有人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
傅娆蹲在树梢,注意着底下动静,见那蛇群黑汪汪的,恐怖之至,“这是一种大眼睛蛇,不致命,却是能麻痹人的神经,叫人半个时辰内动弹不得。”
四名侍卫被咬伤,所有马匹均中蛇毒,情形不容乐观。
忙活一阵,众人将蛇群斩杀,瞅着一地的侍卫并马匹,不由犯难。
“可如何是好?”谭正林苦着脸道。
李勋环视一周,心里默算了距离,目光往山林深处眺望,“此处离乌寒岭还有段距离,我识得路,这样,留下两人看顾伤员,我们其他人去接应大殿下。”
这么一来,只剩下一名侍卫可同行。
傅娆瞥一眼一地伤员,“这样吧,我留下照顾这些伤员,李公子护送院正前往乌寒岭。”
李勋随行,她也不好对谭正林下手,此外,她也不想伤及无辜,今日之仇他日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