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桐闻言眸眼眯起,目光落在谭正林手里那块布上,
怕刘桐不信,谭正林拖着伤腿挪步至他跟前,“指挥使,您瞧瞧,这上头还有粉末,不过这粉末两刻之内便会消失,指挥使,您得给下官作证啊.....”
他话未说完,却见刘桐将那块残布收起,塞入腰间,冷声问他,“此毒粉既是傅娆所洒,你何以晓得两刻内会消失?”
谭正林嘴角一僵,旋即反应过来,苦着脸道:“下官好歹是太医院院正,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嗯,言之有理,既然她要害你,为何不将毒粉洒至你身上,反倒是割下自己衣袍,给自己留下害人的证据?”
谭正林听着觉得不对劲,这刘桐一向铁面无私,何以处处为傅娆说话。
“可是,指挥使大人,您瞧瞧,现在被黑熊咬的是我啊,我是被陷害的,那傅娆意图陷我于死地.....”
刘桐一边淡淡看着他,一边寻思。
谭正林这话说的没错,不管如何,表面上看谭正林是受害者,若真查起来,难保傅娆不会被指控,而且瞧这情形,还真有可能是谭正林想害傅娆反被傅娆所害,既是如此,他少不得替傅娆善后。
刘桐慢条斯理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
谭正林探头一瞧,见是一块御赐的玉令,正要恭维奉承几句,却见刘桐陡然将那玉令给震碎,旋即将破成两块的玉佩塞入谭正林口袋里。
谭正林愣愣地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嘴唇发抖,两眼发直,“不是,指挥使大人,您这是....”
刘桐面如冰霜往后退一步,冷声喝道,“谭正林弄碎陛下圣令,乃是欺君罔上,来人,将他给我绑起来!”
谭正林:“.......”
锦衣卫可不是京师衙门的捕快,动作极其粗鲁蛮横,不给谭正林说话的机会,径直将他嘴巴堵起,利索把人给绑了,旋即往马背上一丢,一名锦衣卫上马带着谭正林离去。
刘桐神色幽幽望向林海深处,“给我搜,必须尽快找到傅姑娘。”
皇帝吩咐他保护傅娆,他早安排人暗中跟着傅娆,怎知被李勋一搅,不好跟的太近,出现蛇群后,那两名锦衣卫便将傅娆给跟丢了,二人不敢大意,一人向前寻人,一人回营报讯,刘桐得训亲自带兵来营救,怎知抓到了谭正林,却不见傅娆踪影。
只可惜,他带着人寻了整整一个时辰,将那片区域翻了个遍,也没寻到傅娆。
刘桐心中不妙,留下人继续搜山,他独自骑马朝皇帝行猎的方向奔去。
日暮西陲,斜阳隐去了云层之后,天际云团子积了一层又一层,眼看像是要下大雨。
刘桐终于在天色彻底暗下来时,找到了皇帝。
皇帝一身戎装,正领着一帮武将载着丰厚的猎物,沿着一片山路回营。
眼见刘桐脸色幽黯纵马过来,皇帝眉宇微沉。
刘桐飞快下马,奔至皇帝跟前,低声道,“陛下,傅姑娘失踪了。”
皇帝心咯噔一跳,目光如刀斧般压迫而来。
便是刘桐,这位杀人如麻的锦衣卫首领,也不禁冷汗涔涔。
可众将在侧,他什么都不敢说。
须臾,皇帝神色恢复如常,朝众将朗笑道,“朕想起来了,西山翎泉宫便在这附近,朕许久不曾去泡温泉,诸将先回,明日朕再与尔等一决雌雄。”
几位武将不知皇帝为何突然改道,却也不敢置喙,一一拜别,待将士离开,皇帝身边只剩下一队亲卫军,他脸色瞬间沉下,劈头盖脸朝刘桐喝去,“朕叫你保护她,你把她给朕弄丢了?”
刘桐跪下一五一十将事情始末细说,“陛下,臣怀疑谭正林要害县主,故意引诱县主入林。”
“谭正林?”皇帝咬了咬牙,环顾四周阴森森的林木,心头如压了一颗巨石,寒声道,“把他给朕宰了!”
这是无需经三法司,直接抄斩的意思。
“遵旨!”
“带路!朕要亲自去寻她!”
半个时辰后,天幕乌云笼罩,雨滴子似箭,漫天浇下。
傅娆躲在一处岩洞下,抱着手里的玻璃瓶,胸膛起伏不匀。
她裙摆沾满了湿泥,沉甸甸的,一身衣裳早已湿漉,黏在身上极为不舒服。这岩洞不大,只堪堪能躲她一人的身子,她用兜帽将自己裹得紧紧的,任由耳畔风雨飘摇,却犹然对怀里这珠绿油油的藤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与谭正林分开后,她担心谭正林追捕她,她拼命逃窜,离开他目视范围。
她对这片林子并不熟悉,也不曾来过,好在她一向未雨绸缪,出来之前,在太医院的帐篷里扫了一眼那山形地图,对此地有个大概的印象,稍稍推测循迹往回折返。
偏偏,半路遇雨,她迫不得已,只得寻一避雨之处。
而奇异的经历就在这时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