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跟着软了几分,接过,捧在手里,温声示意,“这里没有君臣,你先吃。”
傅娆默了片刻,也懒得计较这些,拾起一只鸽子腿轻口咬着。
皇帝见她吃得快,看来是真饿了,自己也用了一些,又怕她口中油腻,替她斟了一杯酒。
烈酒滑下喉咙,热辣辣的,浑身通泰,整个人仿佛活过来似的。
傅娆长吁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下一瞬,她意识到了什么,脸色蓦地一僵。
皇帝享用完一块鸽子肉,见状弯起笑眼,“怎么了?”
傅娆慢腾腾觑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二人本有中蛇毒的可能,现在各饮了烈酒,怕是会火上浇油。
傅娆心事重重,连嘴里的鸽肉都不香了。
皇帝见她脸色烧红,眸眼怯怯的,仿佛害羞地厉害,不知她心中所虑,以为是喝了他递的酒不好意思,笑道,“朕又不是第一次伺候你,还不好意思了?”
“伺候”二字将傅娆砸得面红耳赤。
她心中如水入油锅,又羞又躁,“陛下....”
一声陛下,千回百转,软柔绵绵。
皇帝得逞,心中快慰,“今日是怎么回事,你给朕说说。”
傅娆心中一顿,思及谭正林一事,也不打算瞒他,遂和盘托出,“陛下,他是太医院院正,臣女只是一典药使,以下犯上,请您治罪。”
皇帝缓缓一笑,将她扶起,“傻姑娘,你做得对,还能任由旁人陷害你不成?朕欣赏你的胆色。”
傅娆知他一贯护着她,当是不会怪她,“只是我还有一截袍角落在他手里,当时情急也是无可奈何,万一他回头指认我.....”
“朕已将他杀了。”
傅娆脑子里轰了一下,“啊?”
皇帝伸手轻轻覆在她脸颊,捧着她半张秀容,凝望她,“朕的娆娆胆色过人,朕自然该替她善后.....”
他嗓音太温柔,带着一股强势的维护,狠狠撞击着她的心房。
傅娆怔愣住,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他对她太好,太过袒护,令她无所适从,也无以为报。
他这般情深义重,她如何承受得起。
原先她只当他是馋她的身子,恼她不肯入宫触犯了他的威严,可今日他不顾生命危险,冒着这样的风雨,入这深山密林来寻她,定是对她存了几分喜欢的。
她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呢?
满腔愁苦,比那秋寒更要煞人。
在她痴愣的空档,皇帝将她搁在身上的湿手帕拿出,细细地替她擦拭手中的油腻,
“放心,刘桐以损坏圣物为由将他斩杀,牵扯不到你身上。”
手帕用完,被他扔掷在火堆里,发出呲呲的响声,片刻便烧焦成灰。
“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谁也不行。”
傅娆满目痴惘的,如同木偶似的望他。
皇帝失笑,“怎么傻了似的。”他倾身靠近她,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
熟悉的龙涎香渗入她鼻尖,一点点将她理智勾回,她侧身拉开些距离,避过他的吐息。
眼前的他未着明黄帝王服饰,没了那庄严肃穆的恢弘殿宇做陪衬,心里对他少了几分畏惧,是以才出了神。
不能的,纵然他再好,那皇宫也非她归宿。
傅娆不着痕迹从他掌心抽出手,起身将角落里那琉璃瓶给抱了回来,跪坐在他跟前,
“陛下,这是一株五行灵藤花。”
皇帝视线挪过去,绿藤缠绕细细的枝干而上,最后在枝头开出一朵五色小花,花朵不大,却极其艳丽,“原来这就是五行灵藤花,朕也曾耳闻,极其罕见,万金难求。”
“正是!”
“此花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傅娆神色郑重,胸膛交织着勇气与忐忑,眼下是她坦诚布公的最好机会,天时地利人和....
正待开口,皇帝目色幽幽落在那株藤花上,打算她的思绪,“娆娆,你幼时常入山采药么?”
她今日这般胆识和本事,绝不是轻而易举练就出来的。
傅娆心扑腾腾跳的厉害,闻言,缓缓吁气,含笑回道,“是呀,我从三岁能拧篮子起,我祖母便带我上山,我虽没有武艺傍身,却也学了些本事,祖母教我如何在深山老林辨别方向,如何虎口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