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遥叹一口气,握住男人双手,制止他疯狂的自残。按着将他后脑压在自己怀里,“好了,我没有生气。”
男人身体僵硬到凝固,被她强压着抵在穆遥心口,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穆遥无声叹气,指尖一下接一下捋过男人枯瘦的脊背,“酒瘾而已,不是多大的事,你想断也成,不想断也以后再设法——都会好的。”
男人死死咬着牙,不动不言。
穆遥指尖停在他尖利的蝶骨之上,“你还不知道,我在西州的酒库,能容西北全军一醉。”
男人闭一闭眼。
“以后带你去看看。”
第27章 那然王的人 还她一个‘北穆王的人’……
余效文探一探头, 见郡主坐在床边出神,枕上那人安安静静睡着,没有发疯的迹象,便放下心来, 一路小跑进去。
穆遥看他一眼, “拿来了?”
“是。”余效文递一只瓷瓶给她, “方子也调过, 打发人研磨着材料呢,过两日起炉子, 一月余能配出一般无二的。”指一指瓷瓶,“也不全一样,比这个强, 便是伤人也有限。”
“过两日做什么?明日便起炉子。”穆遥说一句,打开瓷瓶取一丸,托在掌心看了许久,终于还是拈起药丸,填入男人口中。
男人用力皱眉,便睁开眼。穆遥哄着他道,“是效文先生的方子, 吃一颗无妨。”男人定定地看着她,眼皮微沉,又闭上, 手臂一掀拉高锦被遮住双眼, 沉入被间自又去睡。
剩的两个人相顾无言。直等到被中鼻息匀净, 余效文道,“胡统领回来了。田将军命人过来说话,请郡主去一回崔将军处。”
“崔沪寻我做什么?”穆遥冷笑, “连日大雪,为图稳妥大军暂住崖州,不是他崔大将军的原话?既是驻军崖州,寻我去喝酒吗?”
余效文一滞,“郡主去吧,这里有我。”
“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去请芳嬷嬷过来。”穆遥站起来穿大衣裳,“除了你二人,旁的人不许入这间屋子。”
“是。”
穆遥俯身揭起一点棉被,便见男人眼角盈盈生光,是一点湿润的泪痕,枕上一小块湿润的水痕。穆遥立时明白男人方才已经知到自己给的药是什么。
穆遥指尖一伸想要碰一碰他脸颊,终于还是收回,拢好被子走了。
屋外面大雪纷飞,胡剑雄正冻得直跳脚,看见穆遥便冲到面前报功,“郡主大喜啊。”
“我去寻崔沪,你与我同去。”
胡剑雄跟在后头,一路走一路说话,“郡主怎不问问喜从何来?”
“除了生擒丘林清,还有什么喜?”穆遥冷笑,“等我明日大破王庭,你再来同我道贺。”
胡剑雄话到口边的一句“说好的以战谋和怎么又要生擒丘林清”生咽下去,“中京消息,郡主封王啦!”
穆遥止步回头,“什么封号?”
“北穆王。”胡剑雄老泪纵横,“咱们王府的爵位,郡主终于给老王爷拿回来啦。”
穆遥点头,又摇头,“这么些年老祖宗一直阻着这事,为何突然放手?消息到哪了?”
“昨天下午御前定下来的,此时应当刚出中京。”胡剑雄紧张地搓一搓手,试探道,“郡主,小齐公子的事,您同朱相说了吧?”
“没有,我没空。”穆遥仍往外走,“让你查的事呢?”
“查了。图样里头是字,外头是徽饰,徽饰花样是秃鹫吞食腐肉,寓意是秃鹫食腐涤清天地,这东西是大小武侯高氏一族的家徽。”
穆遥冷笑,“果然是他。”
胡剑雄一溜小跑跟在后头,“郡主如何猜到纹路是大小武侯家徽?”
“不是猜测,我看到了。”
胡剑雄原本以为效率奇高,必然要得一回夸奖。难免心头堵塞,紧赶几步追上去,“郡主在何处看见?”
“就在崖州王府地牢里。”穆遥道,“我去审高澄,在生铁烙的模子上见着——我问高澄,他说是他家家徽。我便给他也烙一个。”
胡剑雄离府几日消息闭塞,“郡主给高澄上烙刑?”
穆遥点头,“生铁烙上既然是他家家徽,高澄给人烙得想必不少,我给他烙一个不是挺好?”
胡剑雄听她云淡风清,仿佛烙的不是一个人,只是烙一个饼——竟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