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卡米丽娅独自一人继续在霍格莫德村里闲逛,她先是在蜂蜜公爵买了些糖果打算在圣诞节的时候拿来送人,之后在文人居羽毛笔店为自己买了支新的羽毛笔和一沓羊皮纸。就在她手上拎得满当当的要回去时,却在三把扫帚酒吧门口遇到了正要往里走的塞德里克和伊恩。
“咦?你们怎么没有回家?”卡米丽娅问道。
“我们俩想趁着学校没有什么人的时候,去找找那个传闻中斯莱特林留下来的密室。”伊恩说着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塞德里克,“对吧?塞德,我们就是为了这事留下来的。”
塞德里克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卡米丽娅,“那你呢?”
“我只是觉得在学校过圣诞会更自在些。”
两人都了解她家里是什么情况的,所以在听见她这么一说后,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要喝点什么吗?今天我请客。”塞德里克说。
“倒是有点想喝酒,不过可惜我们都没满十七岁,罗斯默塔女士从不卖酒给学生。”卡米丽娅的语气透着失望,“起码还得好几年,我才能合法给自己买酒呢。”
“黄油啤酒不也挺好喝的吗?”塞德里克安慰她说。
“没意思,只是哄哄小孩子的饮料罢了。”
“行了,别挑三拣四了,有黄油啤酒喝也不错了。”伊恩把卡米丽娅手里的东西夺了过来然后一股脑全部扔给塞德里克,自己则一边拖着卡米丽娅进酒吧,一边说:“小小年纪喝什么酒?都不知道有多呛人。”
塞德里克紧随其后,在听见伊恩这样说,还不忘补充句,“是啊,还是饮料更好喝些。”
卡米丽娅听了他们的话后,在心里想,呵!他们是不知道她有多能喝。
在如愿考上麻瓜大学那年,卡米丽娅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不少,起码不再像之前那样有那么强烈的自杀倾向了。
在征得父母同意后,卡米丽娅在其所就读的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公寓,开始了独居生活,除了按约定要定期向父母汇报生活情况,好让他们知道她每天都有在努力地生活着之外,她是极为自由的。
酗酒的坏毛病便是那段时间里染上的,不过在卡米丽娅看来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她喜欢借着酒精麻痹神经,因为比起那些药物,这种麻痹来得更直接、更迅速,而且对她而言,宿醉带来的头疼和恶心又要比抗抑郁药丸对人体的副作用好受些。
如果吃药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重新快乐起来的话,其实喝酒也同样能起到类似于那些药物的效果。
在好长一段时间里卡米丽娅几乎每天都要把自己灌醉,偶尔有那么几天她醒来时会发现自己前一天晚上居然就那样躺在公寓的地板上睡着了,更糟糕的是她有好几次发现自己是在自己的呕吐物中睡了一晚,周围的地板上散落着许多空空如也的酒瓶。
尽管有好几次告诫自己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她如此糟蹋,但她根本控制不住日益见长的酒瘾。
可就是在这一段既疯狂又混乱的时间里,卡米丽娅在外头过得如鱼得水,学业和生活方方面面都异常顺心,她在年纪轻轻的时候,便取得了很多人忙活了大半辈子都不一定能取得的成就,在攻读学位的时候陆续收获了很多志同道合的麻瓜朋友,甚至她还开始同一个麻瓜男孩交往,这些都让她渐渐忘却在魔法世界的那些不愉快的遭遇。
那个读法律的法国男孩,有着让人一见倾心的容貌,做任何都认真负责,更难得的是他的温柔体贴,也许他是多数姑娘心目中的完美人选,同时他和卡米丽娅忘不了的那个人看起来又是如此的相像,可他好像和那个人又不太一样,但卡米丽娅说不出来是哪里不一样。
这段恋情最后终止于对方想要进一步发展。
那一天他们两人和往常一样出去约会,在餐厅点完单后,男孩突然拉开椅子,在毫无防备的卡米丽娅面前单膝下跪,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在如此浪漫的时刻卡米丽娅惊恐地发现就算是这样,此时她的脑子里依然还是在想着塞德里克,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这样了,早在之前他们在一起接吻或是做些寻常的情侣之间都会有的亲密举动时,她总是会忍不住去想塞德里克。
一开始,卡米丽娅极力说服自己,这只是暂时的,很快她便可以彻底忘记塞德里克,现在她要爱的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孩,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与男友相处时想起塞德里克的次数却越发频繁,那种感觉也越发强烈,这时她才不得不接受一个可怕的事实是她根本不爱自己的男朋友,她只爱塞德里克,而且还自私地把男友当成了他的替身。
出于内疚卡米丽娅选择和男友坦白一切,可这个来自浪漫国度的男孩却没有因一直以来女友把他当成替身的事感到气愤,他出人意料地选择包容一切,并天真把错都归结于自己可能表现得还不够好,所以才会让她总是想起以前,他恳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从那以后他对她便越发的好,哪怕她从未接受过他的任何一次求婚,他也依旧固执、疯狂地爱着她。
他似乎是真的爱惨了她,后来陆陆续续一共向她求了七次婚,可每一次她都哭着拒绝了他的请求,并告诉他,她真的很抱歉她无法欺骗自己爱上他,可每一次他都会说没关系的,他可以等的。
在卡米丽娅最后一次拒绝了男孩求婚后,她伤心欲绝,下定决心要对这段荒唐的感情做个了结,但她又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偿还这个爱她的男孩所给予她的深情而内疚着,可是她没有选择,爱情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她只能辜负这份心意。
分手后,卡米丽娅没有继续留在法国,又因在英国那边的家人很是挂念她,总是在写信问她何时回来,所以她回了英国,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个和她一样傻的法国男孩却仍停留在原地,继续等着她有一天会回头,哪怕明知道永远也等不到,可他也已经决定这辈子会一直等下去的。
就在回了没多久英国的卡米丽娅几乎都快要忘记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巫时,她在伦敦的街头遇到秋·张。在再三确认自己并未看错后,她没有选择上去打招呼,而是默默低下头,加快了脚步,企图就这样一声不吭地与这个最为熟悉的陌生人擦肩而过,可不曾想竟被对方叫住了。
“沙菲克,你现在方便吗?有些事我想你必须得知道。”
那只在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然间扇动一次翅膀,引起了美国德克萨斯州两周后的一场龙卷风,而秋·张接下来的几句话,也让卡米丽娅·沙菲克逐渐趋于平静的生活再度惊涛骇浪。
在街头偶遇老同学的几周后,卡米丽娅去拜访了霍格沃茨当时的校长,也是她当年的变形课老师——米勒娃·麦格。
面对曾经的学生突然来访,麦格教授在感到意外之余,更多的是高兴,为此她特意开了一瓶火焰威士忌,在平日里她是很少喝酒的。
对于教导过的每一个学生,麦格教授都记得很清楚,在听闻卡米丽娅退学后并未如同麦格先前打听到的那样是转学去法国的布斯巴顿魔法学校进修,而是彻底放弃魔法时她表示了深深的惋惜,在当年她和弗利维教授一样是十分赏识卡米丽娅,就算到了现在也依然如此,不过麦格教授也同样为卡米丽娅在麻瓜那边取得的成就而感到骄傲。
由于卡米丽娅想知道她走后霍格沃茨所发生的一切,以及她所缺席的这些年里英国魔法世界所发生的事,虽然这些天早就通过各种途径恶补了不少秋·张告诉她的,以及那些没告诉她的事,但她还想知道更多的真相,所以她就这样回到了这个曾让她遍体鳞伤的地方。
和麦格教授汇报完近况后,卡米丽娅才道明来意,教授欣然给她讲起了她所知的一切,关于伏地魔是如何卷土重来到再次被救世主击败,以及艰难的几年,之后她们不可避免地聊到了塞德里克。
“迪戈里的变形术是他们那届中表现得最出色的,我还记得他在三强争霸第一场比赛中的表现,他把一块石头变成了狗,为了吸引火龙的注意,虽然这个办法看起来很滑稽,但不得不说他表现得十分出色。”麦格教授的眼睛开始泛起泪光。
“变形术确实是他最拿手的。”卡米丽娅说,她将酒杯中残留的冰块,倒了一块含在嘴里,似乎是想缓解舌面和胃里那股像是被火焰吻过后的灼烧感,那是火焰威士忌带来的,但她说不清内心此时的躁动不安是否也是由酒所导致的。
“真的可惜了。”麦格教授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人空了的酒杯再次续满。
酒过三巡,面色泛红的卡米丽娅开口请求道:“教授,我可不可以留下来?我想目前没有人会比我更适合教授麻瓜研究课了。”
在拜访完麦格教授几天后,卡米丽娅又去了一趟对角巷。
在记忆中永远繁华热闹的对角巷如今也大变样了,五花八门的新店铺开张了,可为人熟知的老字号铺子却在同一时间成批地消亡,就连承载了他们这批小巫师无数童年记忆的奥利凡德魔杖店和弗洛林冷饮店如今都已经成了过去式,听说如今就连破釜酒吧也换了个年轻的老板,店内装潢的风格也由一贯的凌乱陈旧变得温馨整洁。
卡米丽娅在破釜酒吧里要了一杯雪莉酒,酒好后她便端着酒杯坐到角落里慢慢品,近来她在有意控制自己喝酒的量,给自己立下规矩每周最多只能喝五杯酒,最好是不喝,不过遇上特殊情况则另当别论。
只是特殊情况来临总是那么突然,每每都让人措手不及。
“沙菲克,居然真的是你。”
卡米丽娅闻声抬起头,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玛丽埃塔·艾克莫时,她不由皱了下眉,心里还感慨了句英国的巫师界实在太小了,小到她只是随便出趟门,想安静地喝杯酒都能遇到老熟人的地步,而且近来她所遇到的又总是这种永远也不想再见到的人。
“我说你这家伙,看上去气色不错啊,这些年日子过得很不错吧。”玛丽埃塔直接拉开椅子在卡米丽娅的身侧坐了下来。
“还行吧。你呢?”卡米丽娅将手里的酒杯放下,礼貌地问道。
“也就凑合吧,但你得知道的是我比秋那家伙过得好多了。”
不知是不是卡米丽娅的错觉,玛丽埃塔在提到秋时格外咬牙切齿。
“你知道吗?她挑来挑去,现在居然打算随便找个麻瓜把自己嫁了。要我说啊,就她那样的人,没多少男的能受得了。就算迪戈里当年没有遇害,他们也不可能走到最后的,更何况要是迪戈里知道在他死后没多久,秋转眼就投到波特的怀里了,一定会气坏的吧。”
卡米丽娅默不作声,玛丽埃塔在喝了口酒继续往下说:“现在想想当年那些男生,特别是迪戈里都看上她什么?就因为她漂亮吗?其实长得也就那么一回事吧,要是他们再看得仔细些,她哪有你漂亮啊。特别是这性格也好,家世也罢,认真算起来什么都比不上你。迪戈里当初一定是瞎了眼没看上你,反而看上她了。说真的,沙菲克我后来就再也没有遇见过像你这样脾气好还不那么做作的女生了。”
“是啊,像我这么傻、这么好欺负的一定不多见吧。”
玛丽埃塔又变了脸色,不过很奇怪的是卡米丽娅觉得玛丽埃塔好像急于想要讨好她,这真是一件怪事。
“那是当年我们还是小孩子不懂事嘛,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走后,大家都挺想你的。以前的事,确实有很多是我们做得不对的地方,但说句实在话你确实太孤僻了点,都不怎么和我们一起玩,当年要是聚在一起多聊聊,说不定还是能玩到一块去的,不过啊。”玛丽埃塔顿了顿,“说起来秋对你的敌意倒是挺大的,特别是她和迪戈里在一起以后,老是同我们暗示你和迪戈里关系不一般呢。就怪我们那个时候也蠢,这才着了她的道,只是我们谁也也没有想到后来会闹成那样。”
卡米丽娅已经不太想同她交谈下去了,有些不耐烦地说:“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那些事就不要再提了。”
“好吧,不过也算秋活该,在你走后,她和迪戈里倒没以前那么腻歪了,我猜一定是那段时间里迪戈里发现了她真面目,想分手了,她嘛,当然是不愿干了,还想死皮赖脸缠着人家一辈子呢。其实早在圣诞舞会前,我就发现他们俩不对劲了,她啊……”玛丽埃塔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卡米丽娅,“唉,算了不说了,当时你已经不在霍格沃茨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而且迪戈里也不在了。”
杯中的酒早就所剩无几,卡米丽娅将酒杯轻轻地放下,对着还在絮絮叨叨的玛丽埃塔笑道:“哟,你们这对好姐妹在我不在的这些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听起来你们俩现在好像是仇家。”
“我呸,谁和她是好姐妹!我原本可以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可你看看我的脸。”
其实不用玛丽埃塔的提醒,卡米丽娅早就注意到了尽管她的脸上化着很浓的妆,但透过厚重的粉底依旧能看到她的脸上那些疙瘩还是什么凹凸不平的疤痕,卡米丽娅分明记着玛丽埃塔原先的皮肤在当年的那帮女生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光滑细腻。
“当初迪戈里出事的时候,是我不离不弃陪在她身边。那会子她阴晴不定,动不动就要哭,动不动就发脾气,把多少人吓跑了,可我没有走,因为我把她当我最好的朋友。”玛丽埃塔的声音开始颤抖,“可是她怎么对我的?我压根就没想过去掺和波特他们搞出来的事,我妈妈根本不允许我去,她的父母也是,可我要不是担心她……我去告密还不是……好吧,我承认自己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出卖他们的,可是他们就不过分吗?这代价实在是太重了吧,他们难道都不会对毁了一个女孩的下半辈子而感到内疚吗?自从我的脸成这样了,根本没有男的愿意多看我一眼。”
原来现实一直都存在着因果报应,你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是你自己来咽下。
三把扫帚酒吧角落的一张四人的小圆桌边,卡米丽娅漫不经心地听着伊恩在讲述着他们三人小时候的趣事,她方才走了一会神,但还会对方讲得兴高采烈并未留意到,这时塞德里克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里有两杯黄油啤酒,一杯温热的柠檬汁,还有一杯加了冰块的火焰威士忌,他将托盘放在桌上后,便将那杯威士忌和柠檬汁都推到卡米丽娅面前。
“只准喝一小口。”他说。
待伊恩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怪叫了一声,“哇,你哪来的?罗斯默塔女士看你长得帅就把酒卖给你了?”
“你想什么呢?当然是托一个年纪大的客人帮忙买的,只是额外给了他不少。”
塞德里克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伊恩看了后咋舌道:“你疯了?就因她的一句话,你花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