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他并不能。
元朗只能瞧着这礼数周全的弟子缓缓走到自己身前不远处,平静的行了一个拱手礼。他听说过,这两人是相好,若是他求自己将怀中女子交还,那么自己真的会如他所愿么?
昊辰并未给他这个机会,他只是收敛了神色,淡淡道,
“你还要在副宫主怀中叨扰多久?”
何意?怀中微微一动,元朗悚然一惊,连忙探下头查看,只见下一刻,那凡人丫头眨眨眼睛,正与他双目对上,连滚带爬的便翻了出去,两三步抓住昊辰的袍子便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躲在人家身后。
元朗脸色煞白,果然是终日打雁,反被雀儿啄了眼睛,今日一个两个女子都让他吃了大亏,那个还有所回转的余地,这个却是实打实的栽了。
她听到了?听到了多少?为什么这点子修为的凡人装昏自己察觉不到?还是,她已经恢复了神力和记忆,准备来报复自己
“``````师妹胆子小,弟子便教了她这招装死的法术,并非有意戏弄副宫主,还请副宫主见谅。”浑浑噩噩间听得此言,元朗面上一片雪白,深深的瞧了一眼背后畏畏缩缩的臭丫头,哪里还提得起精神来做戏,只敷衍了几句,料得那丫头不敢当中戳穿,一甩袍袖径自去了。
当夜,离泽宫副宫主不知所踪。
与妖有关并非小事,即使副宫主曾“救她一命”,别提他与东方夫人口中交谈阴谋甚深,若是隐瞒出去,只怕要出大事。
作为女主角,也许她可以笃定不管如何反派也不会伤害她,但是作为弟子乙,她不止希望自己平安无事,也希望身边的弟子甲丙丁,至少不要因为自己一时愚蠢而丧命。
于是她扭头全部告诉了昊辰,然后老老实实的回隔壁厢房,乖乖的瞧着自家师兄在房内下好结界,才早早睡去。
“至少比璇玑乖多了。”
友邻门派中的掌权人是妖物实非小事,就连东方岛主也顾不得丧妻之痛,与其他两位掌门及亲近弟子关在厅内商量个没完,晚膳也没有用,还是昊辰借口因为要照顾端午,才勉强脱身出来半个时辰,倒被这小丫头盯着用了两碗饭。
昊辰并不怕这样事情,只因修仙一途,与妖作对,陷入危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怕的是她头脑不清楚,与妖为伍,试图去理解,感激妖物。
夜色渐深,星空璀璨,海水拍打的响声一阵一阵,渐渐盖过法术施咒,有人悄悄在窗外浮现的声音。
那人并未试图进入,因此也没有触动结界,他只是站在窗头,悄悄地,无声的站了一盏茶的时间,然后化作一盏流光消失。
下一瞬间,司命星君悄悄探出一只手,将那人遗在地上的羽毛捡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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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伍拾]
[伍拾]
“我,司命星君,天宫与柏麟帝君的守护者。”他十分愉快的不当自己是外人,大清早的端午才刚睁眼睛,便一屁股坐在单身少女寝房的板凳上,对着哈欠连天的少女邀功自诩。“若不是我,只怕你危险了呀。”
“嗯嗯,多亏司命星君。”
端午人醒了魂儿没醒,没精打采的在被窝里探出半个身子,恹恹倚在床头,半夜里来灭口的杀人凶手扒窗根是很可怕,她初初听时也吓湿了半个后背——可那是两个时辰前的事儿了!
事实上,那副宫主前脚刚消失后脚这人便冒冒失失的奔了进来,师兄的结界并非用的是自己的修为所施,而是用了司命手里的一盏仙屏,因此结界对他形同虚设。
大夜里的两人急急慌慌的也不敢去找不知是不是在通宵议事的师兄,只好凑在一起胡乱揣测一通,司命看她吓得不行,才好歹安抚了几句,又说那羽毛看着眼熟,急匆匆的奔回天界去了。
可怜端午吓得哆哆嗦嗦的,总盯着窗户,最后困得不行才勉强裹着被子囫囵一觉睡去,谁成想,天亮他又来了!
天爷呀,怪不得师兄烦他呢!
他估计是唾沫星子费得也多,提起桌上小花瓷的茶壶,对着壶嘴便是咕嘟咕嘟的灌个不停,吚吚呜呜道,
“那你可千万千万记住我的救命之恩哦。”
这话说得端午一个灵性;好说歹说在旭阳峰上那么无聊的几年里,也和这位聒噪神仙结下了并不牢固的革命友谊,算是了解对方行为处事的,瞧他大清早的便粘了过来,又一副心虚至极的模样,想也知道定是做了什么错事。
难道是惹师兄生气了?
她头脑发散不吭声,对方便小心翼翼的摸了过来,赔笑道,
“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
“万一你最近见到一头白发自称本神君的臭屁青年,他管你叫公主的话,你不要拒绝,行不行?”
“·······到底怎么回事?”
司命星君愁眉苦脸的说明了一切;想想啊!帝君在凡间定了终身,这是多么大的八卦,他一开始晓得了还窃喜不已,觉得自己果然是帝君最得力最信任的下属,这等事情也只有自己一人知晓。
可,帝君下凡是秘密呀。
没办法把这个八卦传扬出去,因为他无法解释为什么帝君会和凡人相恋,若是传得沸沸扬扬,天帝啊,太上老君啊,一个个过来向帝君求证,不是更糟糕了吗?
但他让一个仙憋着这么大的八卦不说,那可是会憋死的!因此,他便将帝君和小仙子的故事掐头去尾,隐去来历,在话本中写了出来,这就是天底下第一本AU同人文。
他因正好拾到元朗遗落下的一根羽毛,昨夜急急会天界藏书阁去翻阅资料,正撞上溜出来的腾蛇神君,腾蛇不晓得从哪里听闻了帝君并不在天界,嚷嚷着要去找帝君,他一时害怕,便干脆横下心肠,将话本里的故事套了出来,只说当年仙魔大战之前,帝君与南天仙尊之女南天公主联姻,那公主因觉得战神和帝君情谊不纯,又恼恨战神吃醋杀了自己的父尊,因此一怒之下跳下落仙台化为凡人,在凡间度了九世,帝君因心系帝后,不愿见帝后凡间婚嫁,才一道跟了下去,守在帝后身边,
所谓真里有假,假里有真,腾蛇神君被骗得团团转,哭着感叹帝君深情,他司命星君果然是古往今来第一话本子作者。
确实。
先婚后爱、初恋白月光、杀父之仇、夫妻反目、跳崖自尽、转世情缘、痴情守候,隐忍关怀,就差一个破镜重圆便将狗血小说所有梗都包圆了,堪称古代版回家的诱惑,再加上这家伙说故事的时候还会恰到好处的泛起泪花,甚至哽咽出声,端午自己都快信了。
终归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干脆答应了下来,翻身下床打算穿衣服,忽听得窗外有人问了句
“你们在做什么?”是昊辰。
果然是常年十级社畜,昼夜加班的好手,通宵一晚上衣衫一点都不乱,纱袍一丝褶皱也没有,比起她睡得七零八落的可算是好太多了。
不过师兄倒也没说什么,只提来了一个食盒,嘱咐她吃完了去瞧瞧璇玑,便拎着司命一道离开了。
大约醋桶子又翻了吧。
帝君的凡身修为又进益了。别人瞧不出来,只看他行走之间两袖真气鼓荡,下摆无风自动,便知他修为已快至突破之际,凡间这样多的琐事,还要忙着谈情说爱,帝君的修为竟然还能进步,不愧是帝君呀。
端午这般,璇玑这般,司命也是这般,昊辰心里只觉得无奈,怎么他手底下□□出来的人一个两个都这般神经粗大,当着他的面也能光明正大的发散思维。
“她正在换衣服,你怎能就坐在那儿看着?”只着中衣,这丫头睡得一点都不讲究,脸颊压得红红的,衣襟散乱,连他自己进去都是偏过头去的,司命倒好,边喝茶边瞧。
果然是吃了干醋,司命连忙诺诺称是,瞧帝君这模样,只怕也别猜谁大谁小了,估计真要迎娶这小仙子也是不日的事儿。
他连忙提起正事儿,从袖口将那金色羽毛递了过去,
“······我昨日瞧着他走远了才回的天界,在藏书阁翻了半天,又查问了几位神君,仿佛,这是金翅鸟妖的羽毛。”
““妖孽害我!我宁死不从。””东方夫人那日言犹在耳,今日再见证明,昊辰心中已有了决断,想起少阳初见,那副宫主的手段,性情,用的招数狠辣恶毒,他原本只觉得此人心思阴诡,处处盯着端午不放只怕别有用意,那时自傲,又还未明了自己心意,三番四次假装放松戒备,故意将那丫头送到人家眼皮子底下,只想抓住这人把柄。
可他并未想过,一个修仙门派的副宫主是妖。
若是当时他疏漏一步,端午又会如何呢?昊辰不敢想。
偏司命火上浇油,见他脸色渐青,咬咬牙还是郑重的行了一礼,又禀报道,
“金翅鸟妖一族,自仙魔大战后便不知所踪,阁内卷宗甚少,小仙并未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小仙想着他一直觊觎仙子,说不得是前世便认识,因此前往仙子当年守职的瑶池查访,瑶池之心给了小仙这个,还请帝君查阅。”
那是一片闪着银色磷光的树叶,细密小小的陌生文字紧紧挨着,在叶片上跳跃,瑶池之心有了自己的意识,便会将自己所思所见录写下来,藏在瑶池深处。
[从前的从前,要从前到天魔交战的时候,
瑶池花林里,有一日竟落入了一只凡间的妖鸟。
聚集而来的仙子围着窃窃私语:是可怕堕落的妖族。
她们惊慌失措,却对不能动弹的鸟儿无计可施,只得遣使者去求助帝君
“我知道你,你是来向我们告诉敌情的朋友。”来得是帝君的仙使。
绿裙翠眸的神女不嫌弃他身上的泥泞,小心用袖子擦干鸟儿身上的污浊血迹。
“别害怕,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别难过,英雄不问出处。”
鸟儿其实并未有过自惭形秽,他的眼里绽放出希冀野望的光亮。
天魔大战很快结束,鸟儿伤势痊愈,册封上仙的日子也近了。
他向神女表达了恋慕之情。
“相思如转轮,情意如春酒。”
鸟儿搜肠刮肚的寻找着情意绵绵的溢美之词
可神女只是惊慌失措的瞧着他,不断道歉愧疚的表明自己的无意
“我从未将我们的关系这样想过。”
她是那样的委婉的维护着他的自尊心。可鸟儿并没有接受她的好意。
为什么?他只是翻来覆去的寻找着原因
——相貌,他自诩并不输给天上仙人。
——性情,他小意温柔,百般熨帖。
最后,他终于十分愤怒痛苦的得到一个结论。
那就是,身份。
鸟儿意识到,即使自己出卖了朋友和同类,戴上仙人的桂冠,
在这些神女眼中,他永远是卑微的叛徒与,妖物。]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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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伍拾壹]
【伍拾壹】
端午这个时候正窝在厨房里炸小黄鱼。
浮玉岛的早上十分舒适,即便是在厨房之中也能闻到海风里清爽的味道;玉宁替她从浮玉岛的大厨房里“偷”出一篓子虾送来,听见她这般说,便忍不住笑她,
“什么清爽舒适,也只有你们陆上来的人稀罕,我们可是习惯了这腥气的味道。”
“没办法嘛,常年待在山里啃竹子的人,闻什么都觉得香。”
这句话刚巧说完,不远处的厢房里爆出“轰隆”一声巨响,唬得门口栏上假寐的绿眼肥狸“呜哇”一声慌不择路的跳了起来,然后一头扎进了柴垛里,
“怎么了怎么了?没事吧!”玉宁吓坏了,拍拍裙角便要拔剑冲出去,被端午慢慢吞吞的拉住了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