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戴安娜王妃车祸身亡,打那以后社会上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因为她要嫁给一个来自埃及的穆丨斯林,给未来的“基督教的保护者”、“英国国教会最高领袖”王室第二顺位继承人威廉王子添一个信仰伊斯丨兰教的兄弟,再加上王子殿下和母亲感情甚笃,曾说过当他继位后要把所有的头衔都还给戴安娜王妃,这让王室更加难以忍受,所以指使军丨情处秘密暗杀了戴安娜王妃。
车祸不是意外。这么多年伊莎贝拉一直不敢去细想这件事,它就像是附骨之蛆,日日夜夜折磨着她,告诉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母亲的痛苦之上。戴安娜王妃的死是警告,王室可以给她衣食无忧的优渥生活,但前提是她要履行责任和义务。
MI5负责大英帝国国内安全事务,当年的最高长官正是格林先生,伊莎贝拉心底大致有了猜测,但也只是到此为止。再深一点的真相她不敢去猜了,比如,是王室的谁指使MI5对戴安娜王妃出手的呢?这个问题就像一把刀,每当伊莎贝拉因为亲人之间的一点儿温情就卸下防备的时候,它就狰狞着在她心上狠狠捅上一刀。
王室不需要一株娇美却坚韧带刺的野玫瑰,他们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听话肯忍耐的王妃,最好像菟丝花一样纯洁。
伊莎贝拉摩挲着手机屏幕,这栋房子其实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安全了,今早假扮威廉王子只能骗过莱特警官,至于克莱尔格林肯定知道真的王子殿下此刻并没有出现在这栋别墅,她早晚会再寻找一个合法的理由进来搜查。
伊莎贝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是中午十二点,紧张的情绪刺激肾上腺素飙升,她丝毫没有饥饿的感觉,大脑持续高速运转,克莱尔格林害怕什么?她怕的是把这件事闹大,想到这点,伊莎贝拉忽然眼前一亮。
她可以邀请玫瑰派对里家中从政的少男少女们来这里开派对!绝妙的好主意,她打开手机备忘录,寻找着目标,首先邀请的是财政大臣的小儿子布莱迪,他那古板的父亲一向看不惯自称是第二位撒切尔夫人的克莱尔格林,然后是上议院的几位议员的儿子,他们出身贵族,克莱尔格林支持的不少法案都同他们有利益冲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深谙此道。
拟好名单,伊莎贝拉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奥斯顿,出乎意料,他没有接,伊莎贝拉看着他们俩停留在三天前的短信聊天记录皱了皱眉,然后接着打给卡萝。
刚响一声就被接通了,电话那边的卡萝迫不及待地问道:“伊莎贝拉?”
“是我……”
“噢老天……你怎么样?还在禁足吗?”
“没有……事实上,我跑出来了,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伊莎贝拉说,“我看日程表上写今天下午在安诺拉酒吧有一场聚会?”
“是的,他们想搞点新鲜玩意玩玩……”卡萝顿了顿,无奈地说,“笑丨气还不算什么,他们还想吸大丨麻,上帝啊,我受不了那股味道……”
“你可以让他们变更地址,”伊莎贝拉接下来说的话让卡萝惊讶极了,“让他们来我在威斯敏斯特区的房子。”
“什么?!伊莎贝拉,你疯了吗?那不是你的私宅吗?”卡萝提高了分贝。
“是……但是情况危机,好了,听我说,名单上再加上这几个人,我一会儿发给你,对了,你能不能帮我搞几支庆大霉素过来?还有葡萄糖浆、含
有0.5%新霉素溶液、0.16%庆大霉素、0.5%金霉素、2%杆菌肽、2%~5%春雷霉素等溶液的抗生素敷料。”
“老天,你要干什么?”卡萝扶了扶额头,“你是要开医院吗?”
“好了,尽快,”伊莎贝拉想起件事,又问道,“希尔集团最近在澳大利亚的分公司经营不太顺利么?”
卡萝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
“你哥哥最近很忙,是因为铁矿石的事吧,”伊莎贝拉笑了笑,“不用太担心,海关不会总卡着它们不放的。”
卡萝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她总觉得伊莎贝拉说的话里有话。挂掉电话,卡萝想了半天,她看着伊莎贝拉开出的药单后知后觉,难道她受伤了?通知了一圈玫瑰派对的会员变更聚会地点,卡萝听从伊莎贝拉的话特地多买了一些大丨麻,又去安诺拉酒吧取了伊莎贝拉的藏酒,拉着一车东西先一步抵达公主殿下的私邸。
卡萝按了按门铃,门敞开一条缝,一条纤细白嫩的手臂忽地伸出来,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像做贼似的把她拽进屋内。
“伊莎贝拉?怎么了?”卡萝狐疑地打量着伊莎贝拉,她轻轻翕动着鼻子,“你打翻了香水吗?”
伊莎贝拉接过卡萝手里的袋子,里头整整齐齐地码着她要的药品,“我很好,不小心打碎了一瓶香水,味道是不是有点重?”
“那你可以开开窗通风……噢,窗帘怎么还拉着?”卡萝伸手去碰窗帘,却被伊莎贝拉制止,她疑惑地问,“怎么了?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伊莎贝拉摇了摇头,不等卡萝追问,门铃声又响了起来,伊莎贝拉急忙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做工精致的威尼斯面具扣在卡萝脸上,她低声嘱咐道:“我先上楼了,派对我就不参加了,记住,让他们在这里尽量多待一会儿,最起码到明天早晨。”
“喂……”卡萝扶了扶面具,她不知道伊莎贝拉打的什么主意,眼下只能按照伊莎贝拉所说的去做。
伊莎贝拉把自己反锁在客房里,卡萝带的药品很齐全,她看了看昏迷的麦考夫,从袋子里取出注射器,小声碎碎念:“抱歉了,我也没有给人扎过针的经验,凑合来吧。”
要知道在等卡萝来的时间里,她认真谷歌了一下医学知识,皮下注射抗生素,应该问题不大。
针推进皮肉的时候,麦考夫轻微地动了动身子,伊莎贝拉慢慢把管内的液体全部注射进去。她掂着一大包抗生素敷料,又看了看麦考夫上身扣到脖子下的衬衫纽扣,最终还是对他的扣子下了手。
重新解开麦考夫包的严严实实的纱布是个技术活儿,他的伤口情况确实不太妙,血已经很少流了,但它开始往外渗泛黄的组织液。把敷料贴在伤口上,伊莎贝拉实在不会系麦考夫那种绑得死紧的打结方式,她想了一会儿,给他系了一个颇具喜感的蝴蝶结。
忙忙碌碌大半天,楼下已经传来了少男少女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伊莎贝拉很想知道此刻的格林夫人是个什么表情。
她想着麦考夫之前在车上说的话,只要撑过今天就好了,明天,MI6的紧急预案启动,形式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dbq各种医学知识来源网络,鄙人只是一个小渣渣,有错误的话提前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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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噩梦
窗外路灯倏地亮起来,傍晚时分室内借着晚霞的微光还勉勉强强能够看清楚,等新月接替残阳,屋内完全笼罩在一片黑暗中。伊莎贝拉不敢开灯,她听着门外彻夜狂欢的富豪贵族子弟们愉快的叫喊,模模糊糊听清了几个单词,他们应该是在玩牌。空气里有种淡淡的异香飘了过来,她很熟悉,是大丨麻丨果的味道。
晚些时候伊莎贝拉又替麦考夫换了次药,他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烧已经退了,但他依旧在昏睡,伊莎贝拉将近一天没吃东西了,疲惫和饥饿让她的胃一阵一阵地抽疼。她后悔没问卡萝多要点止痛药来。
伊莎贝拉的手机彻底没电关机,这样也好,省得克莱尔格林再打电话过来。伊莎贝拉蜷缩在椅子上,门外是喧闹放纵的狂欢派对,门内的伊莎贝拉努力睁着眼睛,眼前黑黝黝的,只有窗帘缝隙里透露出一点霓虹灯的光。她饥肠辘辘,胃疼到她几乎直不起身子,伊莎贝拉用手机抵住自己的肚子,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一些痛苦。
一定是胃病犯了,她干呕几声,颤抖着抓起一支葡萄糖溶液,高浓度的糖溶液不太好喝,她强迫自己吞了下去,胃里传来一阵满足的咕噜声,疼痛略微缓解,紧接着困意汹涌袭来,伊莎贝拉的眼皮仿佛粘在一起,眼球干涩泛红,可她不能睡,危险还没有解除,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半梦半醒之间,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窗外的霓虹灯先一步暗淡,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连街灯都灭了,只余下满室月亮的冷寂清辉,不知道夏洛克怎么样了,伊莎贝拉猛地想起那只手机,她从外套口袋里翻出它来,夏洛克贴心地把它设置成了静音模式,伊莎贝拉翻看着玛丽莲布莱克的通话记录以及短信记录,干干净净,她无意识地嗦了嗦腮帮子,点开临时文档,云储存暴露了布莱克女士的账号,伊莎贝拉略一思考,试了三次密码,最后一次是安德尔的姓氏缩写加布莱克女士的驾驶证号码,成功了,她翻看着历史记录,那是一份又一份的账目往来表,包括丝狄拉芒罗夫人名下的那家玩具外贸公司的年度报表,这些账本往来金额数目大到吓人,而流水全部都划在一个美国私人账户下。
乱七八糟的报表文件里还夹着几张海关过关单,日期分别是今年二月、四月和七月,报关商品类别是日用品,而审批人员是杜克罗森——罗森男爵在海关工作的大儿子。
什么样的日用品需要从美国入关?而且这三次的数目一次比一次骇人,最后一次的日用品单价竟然高达一千磅!
是走丨私?罗森男爵需要这么多走丨私品干嘛呢?作为公司会计,安德尔是因为这些奇怪的货物账本金额对不起来才被人杀人灭口的吗?
谜团彻底堵住了伊莎贝拉的大脑,她又翻了翻布莱克女士的浏览器历史记录,一无所获,那些删除了的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恐怕需要经过特殊技术手段复原了。
门外的嬉笑喧哗声渐渐小了下来,磕嗨了的年轻人们应该是困了,东方的天空上半端还酝酿着浓稠而化不开的夜色,下半端就渲染上朝霞瑰丽的色彩,一条分界线出现在天际,像是仙子的彩带,把天空分成两个时段,启明星预示着月亮该退场了,室内终于朦朦胧胧看得清楚。
“咳咳……”
伊莎贝拉抬起头,麦考夫醒了,他费力单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伊莎贝拉递给他一杯水,他润了润嗓子。虽然房间里还是有些昏暗,麦考夫没有漏看伊莎贝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他皱眉闻了闻空气中的淡淡气味,床头上还放着抗生素敷料外包装袋,麦考夫略一思索就把他昏迷后发生的事都推理了出来。
“你先睡会吧,”麦考夫的声音很轻,“我很抱歉,等你醒过来,我保证一切都会过去。”
伊莎贝拉本想摇摇头,奈何眼皮又累又沉,他的话仿佛有魔力,伊莎贝拉把头靠在椅子上,想着只闭一会儿眼睛,楼下的派对后续还得收拾,她可不想自己家被大丨麻熏透。
麦考夫站在窗前凝视着她的侧脸,他轻轻触碰着肩部的纱布,自然也是看见了伊莎贝拉调皮绑的蝴蝶结,麦考夫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紧抿的唇角微微扬起,眼底冷漠深沉的坚冰有融化的迹象。她做的很好,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份的特殊性,麦考夫真的打算把她召入MI6麾下。
伊莎贝拉太累了,一整天的神经高度紧张加上热量摄入不足,白天强行压下的痛苦回忆又一股脑地涌入她的梦境,她又一次被困在那个夜晚的停车场。
她梦见自己独身一人,手执格洛丨克43,对着围上来的杀手连开几枪,鲜血飞溅,中枪的杀手们好像没有痛觉,他们机械地往前逼近,不管自己胸口像喷泉一样嗤嗤冒血,伊莎贝拉只能一味后退。
紧接着镜头一转,她感觉自己好像正在被人拉着往前跑,她缓缓抬头,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庞。身边的杀手越来越多了,他们有的人脑袋被轰掉了半个,露出白花花的脑浆,却不死心地伸手去抓伊莎贝拉的手臂。
“放开!”
梦中的伊莎贝拉用尽全力大喊,实际发出的声音像蚊子哼哼般,她奋力甩开那些杀手,身边拉着她跑的神秘人忽然低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伊莎贝拉毛骨悚然!
牵着她跑的竟然是贝琳达!见伊莎贝拉认出了自己,她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个面目狰狞的微笑,一如她中丨弹时,身上全部都是鲜血,伊莎贝拉想甩开她的手,贝琳达死死地钳住她,伊莎贝拉看见两人交握的手缝里慢慢溢出大量粘稠腥臭的血液。
停下来!停下来!
伊莎贝拉想控制自己的脚不要再往前跑了,可她就像被上了发条的木偶人,浑浑噩噩的往前跑去。
紧急消防通道尽头有光亮,一个穿着长大衣的人背对着她缓缓转过身来,那张脸上安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鹰钩鼻,她看见伊莎贝拉,唇边扬起一丝不怀好意的阴笑。
是克莱尔格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