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看见了,但是,亲眼看见你这身……非常潮流的打扮,还是让我吃了一惊。”麦考夫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不好看吗?”
“不……只是,有点前卫。”麦考夫斟酌着词句。
“oh,我不在意,反正这一路上抬头看我的人也没有几个。”伊莎贝拉无所谓地说道。
麦考夫扶了扶额头,他非常无奈地说道:“如果不是摄像头捕捉,你可能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因为涉嫌毁坏文物而上治安法庭的大英公主。”
“但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在于你,”伊莎贝拉强词夺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完全可以继续跑下去,把那些协警甩开。”
“……”麦考夫微微张了张嘴,最终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他只能和缓了语气,说:“还疼吗?”
“还好,”伊莎贝拉从善如流,她用怀疑的审视目光看着对面貌似身体想按照以前的程序设定吐出什么话,而接受到紧急信号的大脑却硬生生截住话头的麦考夫,试探地问,“你刚才不是想说这句话吧?”
“……”
“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麦考夫给了她一个从容的微笑。
他总不能说他刚才差点就要调动记忆宫殿里关于某些生丨理性丨常识的科普知识来试图说明她现在的状况应该有了很大缓解吧?
伊莎贝拉起身,绕到麦考夫身后,自他肩膀旁探头去看,视线自桌上随便略过,然后停留在他正在看的监控上去。
是之前在巷子里的那一段。
她看见自己对着摄像头说着“伊莎贝拉福尔摩斯”,口型清晰可辨。
“……”这下轮到她自己浑身不自在了。
麦考夫似乎把那段视频单□□剪了下来。
伊莎贝拉尴尬地咳了几声,说:“啊,他问我姓名,我总不能只告诉他伊莎贝拉,所以、呃,我下意识就用了这个……只是随口一提。”
只是随口一提,没有别的意思。
至于麦考夫本人是怎么理解的,她就不清楚了。
伊莎贝拉结结巴巴地解释完,左脸旁边的男人突然转过头来,嘴唇擦过她的耳朵,低声在她耳边说:“我知道。”
他们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关于婚姻这件事,两人都有大大小小的恐惧症。
麦考夫是因为在他的未来规划中从没考虑过作为一名丈夫的责任,他不喜欢那些纠缠不清可能会令人心碎的缔约,在他理智而冷漠的大脑中,婚姻不是陪伴,而是代表着弱点和枷锁。
而伊莎贝拉则是因为父母之间的婚姻最终以悲剧结尾,徒留一地破碎之心,这造成了她在很小就懂事的年纪,暗自发誓永不结婚。她可以享受短暂而热烈的恋爱,但同时她在亲吻爱人时,也在心里做好了对方随时会抽身而去的准备。
她从不过分沉迷。
麦考夫抿抿唇,他之前大脑下意识地就把这些未来的规划给通通屏蔽掉,当下能找到一位他愿意划进自身弱点的伴侣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至于更长远的事,比如婚姻、孕育子女等等,他想想就觉得头疼。
情感告诉他,时下的日子他该知足了。
但理智却在一旁冷静地提醒他,伊莎贝拉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可以永远不计回报地陪在他身边。
随着年岁见长,王室的适龄王子公主们纷纷走入婚姻,这些年来自皇室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不管伊莎贝拉的性丨取向到底如何,他们为伊莎贝拉提供的交友宴会越来越密集,麦考夫不得不把借口从伊莎贝拉身上挪到参加宴会的贵族身上去,为此,他手下的特工已经临时安排那些世家子弟突然的出差、旅行,甚至是出不了门的小意外数十起了。
他明白,只要他们还处于地下状态,那么这种情况将只多不少。
“呃,Myc,今天晚上难道有宴会?”伊莎贝拉看见躺在桌子上的一张请柬,漂亮的花体、考究的火漆封口。
麦考夫只淡淡地看了看它,点头说道:“一个私人宴会,推不掉。我们一起去?”
“What?”伊莎贝拉惊诧地反问,“我们?我?”
“当然,作为我的女伴。”
伊莎贝拉从震惊的情绪中渐渐平静下来,仔细一想,她好像知道了对方的意思,“你是说,我变装成你的女伴吗?”
“Of course,这样我也不用再去安排我手下的人去做这件事了,每次碰上这种无聊的宴会,她们总是愁眉苦脸。”麦考夫开了个小玩笑。
“愁眉苦脸?”
“作为自己上司的女伴一起出席宴会,我想这不是什么好差事。”
“好吧,”伊莎贝拉被逗笑了,“这还挺新奇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什么?”
“我总得有个化妆的大体范围?”
“哦,都可以,”麦考夫向她示意里面的套间,“我准备了礼服、首饰,还有你化妆用的一些工具。时间是晚上七点,还有两个小时。”
“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麦:婚姻是金鱼们对彼此之间不够牢固的爱情所上的一道最低保障的保险。
伊莎贝拉:只要我跑的够快,不靠谱的婚姻就追不上我,结婚,勿c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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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斯宾塞伯爵
紧靠着泰晤士河畔的一家不起眼的私人餐厅门口零零散散的停了几辆车,车子看不出品牌,全部整齐划一地贴着漆黑的车膜,如果有心人仔细去检查还能看见车门焊接处比普通车辆更厚的夹层。
棕栗色长直发的女人轻轻挽住麦考夫的臂弯,她淡然地看着在宴会厅彼此寒暄的客人,克莱因蓝的礼服裙自大腿下侧开叉,走起路来能看见里面银色的内衬,就像星河一般扑朔迷离。
女人——也就是伊莎贝拉,很好的把自己代入了“大英政府先生的女伴”这一角色,她兼顾了麦考夫的下属扮演的女伴特有的拘谨和低调,又加了一些自己的理解,老实说,她对这种角色扮演乐在其中,如果这是一场表演,她肯定能拿高分。
矜持、典雅、冷漠这是她为自己这个新身份所设置的人设,伊莎贝拉甚至还给自己取了新名字——弗兰西丝泰勒,源自于她今晚的妆容,她很喜欢女星丽芙泰勒,所以她刻意地让自己的变装看上去更像丽芙一些。
“你从没告诉我举办这次私人宴会的是首相先生。”伊莎贝拉看到人群中那个眼熟的身影,小声和身边的人说道。
麦考夫目不斜视,脸上看不出情绪,“大选胜利后的晚宴,迟了一些。”
伊莎贝拉在心里偷偷撇了撇嘴,面上依旧和麦考夫保持着同步调的表情,冷淡且矜持。
这家餐厅她也很熟悉,一些权贵们的私人聚会除了在家里就总是喜欢开在这里,足够私密安全。
“噢!麦考夫,”首相发现了准时抵达的麦考夫,他笑着快步走了过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这位是你的新女伴吗?等等,让我猜猜……不会又是你的下属吧?”
熟悉的假笑又出现在麦考夫脸上,他伸出手去和首相握了握,停了一会儿介绍道:“不,当然不,这位是弗兰西丝泰勒。”
“您好,首相先生。”伊莎贝拉很淡地笑了笑。
“你好,”首相微微点头,他半调侃地去和麦考夫说话,“和你一样……怎么,这次不带下属来参加宴会,难道这位是你的……”
他话没说全,脸上的神色自然而然像是隐喻了什么。
麦考夫不为所动,“女伴,布莱恩。”
“好吧……”没有得到满意答案的首相先生挑挑眉,眼神不经意地略过麦考夫右手那枚银戒指,又看了看伊莎贝拉,说道,“享受今夜吧,麦考夫,你会喜欢的。”
“我希望是如此。”麦考夫说。
打发走了首相,转眼之间内阁的新任卫生大臣伯顿带着他的女伴迎面走了过来,他相当殷勤地主动握手,并随口敷衍地赞美了伊莎贝拉几句,就拐着弯的去和麦考夫打探消息。
“抱歉,鄙人认为这些小小的法案不是很适合在这样的场合去谈,”麦考夫回的很冷,“当然,不知道您是否愿意明天上午九点到鄙人的办公室再讨论讨论?”
“不了、不了,”卫生大臣连连摆手,他干笑几声,像是为了缓解尴尬,眼睛落在站在一旁的伊莎贝拉身上,“我只是随口一问……对了,呃,这位……”
“弗兰西丝泰勒。”伊莎贝拉好心地提醒他。
“哦对,泰勒小姐……不得不说,您长的有一点像那个好莱坞女星……叫什么来着?”大概还以为伊莎贝拉和麦考夫之前带来的那些特工“女伴”没什么两样,伯顿的眼神不怎么尊重地停留在伊莎贝拉修长的脖颈附近。
“您真会说笑,这算是夸奖吗?”伊莎贝拉还没忘记她的人设——和ICE MAN一样的ICE WOMAN。她不咸不淡地回道。
伯顿刚想再开口说什么,突然感觉那位福尔摩斯先生若有若无的视线变得冷而不善,他识趣地后退一步,给对方让出路来。
走远了一些,伊莎贝拉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oh,我记得刚才那位先生以前在市政厅干过。”
“伯顿康诺利,他唯一的贡献就是为伦敦新市政厅大楼的建筑设计提出了环保绿市政厅的概念。”
“好吧……”伊莎贝拉能够感觉到出现在这场宴会上的红人当属她身边的大福尔摩斯先生无疑了,不论是谁都要走过来和他打一声招呼,在闷热不透气的特效妆容下,要保持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笑容可不是那么容易。
麦考夫看似无意地随手端起一杯红酒递给伊莎贝拉,那副转眼即逝的痛苦表情让她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就和我讨厌那些繁文缛节的王室晚宴一样……所有人都在恭维彼此,虚假做作得让人厌恶。”伊莎贝拉玩味地转着手里的酒杯。
“不能再同意了。”他说道。
伊莎贝拉慢慢地喝了一口红酒,正红色号的唇印留在酒杯外沿,她取了一张吧台上的面巾纸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酒杯。
“在那些人眼里,你这个动作算是把我的下属的身份坐实了。”麦考夫说道。
“不会吧,这只是擦个杯子而已,有洁癖不是很正常的举动吗?我以为特工的手法怎么也得更隐蔽一些?”
“但是在那些外行人眼里就是如此,他们甚至会为自己了不得的发现而沾沾自喜……”麦考夫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低声同伊莎贝拉说道,“跟上。”
伊莎贝拉重新挽上他的臂弯,一脸疑惑地跟着麦考夫直直地向一个背对着他们的男人走去。
“你好,斯宾塞阁下。”麦考夫在他背后站定,突然说道。
男人急忙转身,在看到麦考夫的脸后,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啊!您好,福尔摩斯先生。”
“鄙人很高兴能在上议院的名单中看到您的名字,斯宾塞先生。”
“真的吗?哦,我是说……”
“当然,鄙人对您的有一些主张还是感兴趣的,”麦考夫稍稍侧身为斯宾塞伯爵先生介绍伊莎贝拉,“这位是弗兰西丝泰勒,鄙人的女伴,对您提出的一些看法也相当感兴趣,她以前就和鄙人提起过您。”
“您好,斯宾塞伯爵阁下。”伊莎贝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她好像明白了麦考夫带她来参加这一场私人宴会的用意。
眼前的爱德华斯宾塞伯爵,就是她的母亲、戴安娜王妃的亲哥哥。
斯宾塞伯爵在听到弗兰西丝这个名字的时候眼里有忧伤一闪而过,“你好,泰勒小姐。”
麦考夫轻轻拍了拍伊莎贝拉的手肘内侧,她瞬间意会,于是上前一步彬彬有礼地询问道:“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和您谈谈呢?我对您这些年来一直提倡的素食主义也有一些不成熟的看法……”
斯宾塞伯爵看了眼麦考夫,对方那默许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于是他爽快地点点头,“当然,我非常乐意。”
看着伊莎贝拉跟着斯宾塞伯爵到休息区简单一叙,麦考夫径直向露台走去,透明的玻璃门刚好把屋内的觥筹交错和外面的万籁俱寂完美地分割成两个世界。
麦考夫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支低焦油的香烟,默默地吸了起来。
……
时间不长,刚好够麦考夫吸完一支烟的空档,伊莎贝拉同斯宾塞伯爵的谈话中从侧面得到了一些关于她母亲的事,这让她对当年的恩怨有了更深一步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