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伊莎贝拉心想,真的会这么巧吗?所有的一切都恰好赶在一起,冥冥之中,心底那个猜测越来越强烈。
只是现在在飞机上,就算她想给麦考夫发短信也没有信号,于是伊莎贝拉索性闭目养神,直到飞机平稳落地马德里。
几乎是手机接受到信号的第一瞬间,伊莎贝拉手提包里的手机嗡嗡振动了两下,她瞥了一眼短信。
「抱歉,不得不以这种形式让你离开伦敦,但接下来伦敦会很危险,希望你能理解。顺便,旅途愉快。——M.H」
“……”
她就知道!这背后肯定是麦考夫的默许,不然王室怎么能瞒得过他,把自己稀里糊涂送出英国?说不定连王室都在他的算计之中,祖母只是想让自己避一避麦考夫,而他则算准了这些,直接顺水推舟,让她离开伦敦。
但,伦敦会有危险?伊莎贝拉不理解,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什么危险?是英国要沉没了还是伦敦要爆炸了?顺便,我还很生气你没和我商量就强行让我离开的事:)——Isa」
那边回的很迅速,伊莎贝拉看着那对她的几个问题避而不答的回复,血压上升得更快了。
「事态紧急,不得已而为之,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我向你保证伦敦不会有事。——M.H」
她关心的是伦敦吗?伊莎贝拉无语极了,匆匆把手机放回包里,西班牙方来接他们的车子到了。
一开始,伊莎贝拉还见了丹尼尔王储几次,对方几乎没怎么变。到了后来她的日程被热情好客的西班牙王室安排得满满当当,每天不是参观当地著名景点就是各种宴会,紧凑的时间连让她看一看BBC的空闲都没有,这也导致她错过了登载在报纸头条上的关于神探夏洛克?福尔摩斯解决连环爆炸案和接下来如同雪花般纷飞而至的关于夏洛克屡破奇案的赞美报道。
这样每天被迫交际的日子直到丹尼尔王储的婚礼过后才有所缓和,伊莎贝拉之前从别人口中听说过那位王妃,是某位贵族的独生女,据说是通过滑雪同王储认识的,而国王和王后也对未来的儿媳非常满意。
伊莎贝拉对婚礼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反正这些王室的婚礼大同小异,圣洁的教堂、华贵的礼服以及身份显赫的来宾,就像流水线那样标准。
接近尾声,她心不在焉,按照日程安排,他们乘坐的返程飞机将在三天后起飞,伊莎贝拉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对方提议的各项活动,婚礼很完美,就像梦幻的童话故事。
“怎么,我听说你不舒服?”婚礼结束后,威廉王子终于得空来到伊莎贝拉身边,他微微蹙眉担心地问。
“不,我只是最近有些累,毕竟天天都……嗯,很充实,就是太充实了。”伊莎贝拉笑着解释。
“噢,确实如此,如果累了就休息下吧,很快就能回伦敦了。”威廉王子这才放心了。
随着散场的人流,伊莎贝拉磨磨蹭蹭回到下榻的房间,当初她还觉得女仆替她收拾的行李有很多是莫名其妙完全用不上的,但这些天来,她却一个都不落地用到了。
滑雪服、礼服、常服、泳衣、狩猎服……光衣服的种类就有十多种,让她头晕目眩。
麦考夫的短信每天都会卡着点似的抵达她的收件箱,而且刚好是她结束一天行程以后,他稀松平常的语气让伊莎贝拉放下了戒心——或者说,她潜意识里就觉得伦敦有麦考夫,压根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大乱子。
但,当她打开许久没有看过的新闻报道时,那醒目的大标题还是让她愣了好几分钟。
「“咨询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坠楼自杀」
「天才侦探还是狡猾骗子?你不知道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
伊莎贝拉揉了揉眼睛,关掉浏览器界面又重新打开,接连刷新好几次,她才意识到这不是虚假新闻。
她颤抖着手去点开报道,快速浏览了一遍新闻内容。
“怎么可能?!”伊莎贝拉失声,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大脑一片混乱。
不止有一家报纸在报道这件事,看得出来这是爆炸性的大新闻,连BBC都出了现场采访连线,伊莎贝拉打开视频,画面很模糊,但依稀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高挺地站在巴茨医院顶楼,一跃而下,像鸟一样张开翅膀毫不犹豫地拥抱了风。
“!!!”伊莎贝拉捂住嘴,不敢去看接下来的血腥残忍的一幕。
视频里的记者嘴巴一张一合说的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伊莎贝拉疯狂翻找之前的报道,按照日期排起来,断断续续理出了头绪。
先高高地把夏洛克捧起来,又污蔑他是策划一切的骗子,于是“幡然醒悟”的民众开始痛骂夏洛克,毕竟在他们眼里夏洛克那些破案理由根本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不需要天才,而他们也害怕自己的平庸,好像把夏洛克贬低得一无是处,他们就能感觉到心理平衡了似的。
她忽然就明白了麦考夫那句短信是什么意思。
想通这些以后,伊莎贝拉反而觉得冷静了不少,她再次回看BBC直播的视频,这次她一帧一帧地细看,发现在夏洛克即将坠地之前,一辆大车恰巧路过,刚好就挡住了最关键的地方,等车开走,夏洛克的“尸体”就已经躺在那里了。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觉得夏洛克已经死透了,但伊莎贝拉知道,对于福尔摩斯们来说,任何一个违和的细节都有可能是对方精心策划过的。
毫无疑问,不管这是不是真的,背后都一定有莫里亚蒂的参与,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挑衅福尔摩斯。
伊莎贝拉又动用了一下作为玫瑰派对的Rosie的权力,调取了一篇本来应该发表在《泰晤士报》上的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被勒令删除的报道。
这篇文章写的更深入一些,将她离开伦敦这几周以来的许多事情都写的非常详细,从莫里亚蒂策划闯入博物馆到被无罪释放,从夏洛克被捧为“神探”到声名狼藉,写这篇报道的记者事无巨细。
伊莎贝拉看着报纸上的照片,左边的照片里夏洛克和华生站在221B门口躲避周围人山人海的记者,照片里的夏洛克满脸不耐烦,头上还戴着可笑的猎鹿帽,而右边的照片里,夏洛克侧头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暗红的血和泥土混成一个颜色,看不清他的脸,但这张照片的冲击力让伊莎贝拉不忍再看第二眼。
对比是如此之强烈,骄傲又聪明的天才夏洛克以“骗子”的身份被逼坠楼自杀,那曾经装着宏大浩瀚的思维殿堂的大脑再也不会思考,221B再也不会传来清晨突兀的枪声和抱怨无聊的声音,也再没有人理直气壮地去骚扰伊莎贝拉,只为让对方去偷自己哥哥的新门禁卡。
明明事情的真伪还存疑,可是伊莎贝拉想到这里,心底的酸涩感就抑制不住,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篇报道会被禁止发表了。
伊莎贝拉深呼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思考,她直接将电话打给了麦考夫,不管怎么样,麦考夫一定知道内情,但出人意料的是,对方的手机一直在响,却没有接听。
这样异常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她又打了安西娅的电话,也依旧如此。
伊莎贝拉没有犹豫,直接买了时间最近的回伦敦的飞机票,连招呼都忘了打,就急匆匆赶往机场。
心头的恐慌感始终消散不去,理智告诉她这一切应该都是麦考夫和夏洛克策划的局,但情感上她又如此害怕这件事是真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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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设局
和以往一样,伦敦的天气阴沉沉的,许多曾经在大英政府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大人物们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有着奇特规定的第欧根尼俱乐部里,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光。
就在这时,突然门口一阵喧哗,那些高官们被打断了思考,不悦地抬起头来看向外面,紧接着,高跟鞋敲打在木质地板上咯咯作响,刺耳的声音在寂静到可以说是“死寂”的俱乐部里犹其突出。
伊莎贝拉完全没有心思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她还穿着参加西班牙王储婚礼上没来得及换下来的礼服,就这么无视了门口的守卫,直接闯了进来。
有些对伊莎贝拉的粗鲁行为而感到不满的大人物在看清对方的脸的一刹那收住了想要按下安保门铃请求帮助的手,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心底却对公主殿下出现在这里产生了疑惑。
这个时间段,麦考夫总是会在第欧根尼俱乐部里,伊莎贝拉很明白,于是她连门都没敲,直接推开麦考夫的办公室大门。
出人意料,门没有锁,伊莎贝拉惊讶地看着屋里的二人——她甚至还和麦考夫直接对视了一秒钟,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一些不能理解的复杂感情,有讶异、了然,还有难言之隐的苦衷。
而背对着伊莎贝拉的,赫然是她熟悉的身影,那人一头乱糟糟的卷毛,上面甚至还粘着沙土和血迹。
“夏洛克?!”她震惊地叫了出来。
“伊莎贝拉……”麦考夫叫她。
但,那个身影缓缓转身,面容却是另一个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人。
“……”
穿着夏洛克的标志性的呢子大衣、围着蓝色围巾的男人不是夏洛克本人,而是一个有着高颧骨、深眼窝、眉峰上挑的男人,他和夏洛克有三分相似,但面容却更显一丝女气。
伊莎贝拉震惊地看着对方,好像调动起了隐藏在记忆深处已经开始模糊了的记忆。
见她半晌不说话,只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男人扬了扬眉,声线更是熟悉,他半调侃半生气地对着麦考夫说道:“说起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把MI6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如果不是几个星期前听女王陛下向我告状,我还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好事。”
“……”麦考夫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鲁迪……老师?”伊莎贝拉简直不敢相信,年幼时曾经短暂地教过她变装术的鲁迪“婶婶”竟然在杳无音信十几年后,又出现在她面前。
“西班牙漂亮么?我二十年前曾经去过,那里的沙滩真美啊,”鲁迪抹了一把快流进自己眼里去的血迹,笑道,“好久不见了,殿下。”
“等等……那你们这是……”伊莎贝拉更加困惑了,不过照这个形式来看,夏洛克本人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这一切更像是福尔摩斯们设下的局了。
“给夏利争取一点时间,”鲁迪耸耸肩,暗骂了一句,“你手下的人就不能注意点吗?真的差点给我推进停尸柜里去了。”
“……做戏自然是要做足,”麦考夫假笑道,不过看样子他是在后悔当时没直接给他推进冰柜里去,“这还是您教给我的。”
“……”鲁迪被噎了一下,他翻了个白眼,转头吐槽道,“那我可没教过你把大英公主拐回自己家里去。”
“……”
伊莎贝拉站在办公室中央,感觉自己恍惚之间置身于百老汇大剧场,眼前两位地位显赫的男人正跟小孩子似的你一句我一句斗嘴,而她十分肯定,在她来之前这个办公室的氛围绝不是这样轻松的,她渐渐找回头绪,看出对方是在故意插科打诨,只为了避免她继续追问夏洛克的事。
“所以,夏洛克怎么了?冒牌天才又是怎么回事?”伊莎贝拉深吸口气,平静地问。
“放心吧,他还活着,”麦考夫面色如常,他伸出手去取了一份文件递给伊莎贝拉,“我向你保证过,伦敦不会有大事的。”
“真的吗?你的衣服颜色告诉我事情可不会是那么简单。”伊莎贝拉狐疑地看着对方暗色调的领带以及纯黑色的西装三件套,严谨肃穆的沉郁色调,如同死亡一样令人压抑。
“……”麦考夫无奈地说,“我刚刚接受了一个采访。”
“向媒体宣告夏洛克的死亡,显得更真实一些,不是吗?”鲁迪说道。
“所以我刚才打你电话打不通……”伊莎贝拉话说到一半。
“采访。”麦考夫接过话头。
“好吧,”伊莎贝拉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她一目十行地看着手中的文件,“能打开世界上所有的安保系统的代码?真的会有那种东西存在吗?还用约翰他们的安全来威胁夏洛克,所以莫里亚蒂费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让夏洛克声名狼藉的死去吗?”
“据他而言,这是一场游戏。”麦考夫说。
“以生命为代价的游戏……一举击溃两个福尔摩斯,”伊莎贝拉感叹,“真是疯了……”
“高功能反社会,可以是天才,也可以是罪犯。”鲁迪意味深长地说道。
“莫里亚蒂已经死了,那夏洛克呢?他在哪?”伊莎贝拉问。
“他很安全,”麦考夫答非所问,“莫里亚蒂的势力盘根错节,他需要一个死人的身份去深入莫里亚蒂留下的犯罪帝国,将其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