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然抬起头望过去,发现去年他们前去营救的西里斯·布莱克正疯狂地甩动魔杖,把刺眼的红光射向楼梯间,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反射弹开,在天花板和墙壁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接着,又是一个熟悉的人影——是纳威!他撞开奄奄一息挡在面前的食死徒,试图一头撞进那道屏障,却依然被弹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不!”芮妮尖声叫起来,时间仿佛都为他们而停滞,在令人焦躁不安的慢动作中,她收回指向其他食死徒的魔杖,对准了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的纳威。
“减震止速!减震止速!”她大喊着,纳威掉落的速度立刻减慢,飘飘忽忽地落在了地上。
斯内普趁此机会一头钻进了屏障,卢平和布莱克似乎想要跟在他身后上楼,却像纳威一样被屏障狠狠弹开,飞出去后如同炮弹般坠地。
有大半的食死徒已经被控制或是击晕,但就算剩下的人失去了胳膊,或身染鲜血,却依然选择血战到底。
令人胆寒的绿色光束从他们的杖尖发射,好像打中了什么人,因为芮妮又听见了惨叫声,但她顾不得旁人,因为又是一束危险的红光飞来他们所处的角落,立刻造成了又一次爆炸。
脑海里的念头在尖叫着阻止她。
但芮妮仍然选择将就近的甲胄拆解下来变形为银光闪闪的盾牌遮挡住躺在地上的纳威。
下一秒,她蹬腿扑向他,把自己的身形也堪堪遮掩在盾牌后,在如阵雨般窸窣落下的瓦砾中,芮妮暴露在外的双腿被轰然倒塌的天花板巨石砸个正着,钻心的疼痛顿时涌上心头,使她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你怎么样?”纳威也强忍着痛苦,他紧紧捂住肚腹,艰难地揽住芮妮,在看不清的情况下试图把她扶起来。
“不!不要!”芮妮吃痛地大叫一声,“别动我,纳威!我的腿被压住了…”
神色莫测的斯内普拽着脸色凄白的马尔福从他们身旁掠过,纳威想要伸手拽住马尔福的袍子,却被压在身上的芮妮桎梏了身体。
几分钟后,哈利双目赤红从同样的方向出现,他的眼神紧紧凝在斯内普逃离的方向,却被横躺在地上的两人绊倒在地,滚落了一圈。
“你们——”哈利扭头一看,迟疑地询问。
“别管我们!抓住马尔福!”芮妮忍着疼痛叫道,而纳威也大声说:“斯内普和马尔福跑掉了……那个方向!”
“我知道!我正在追他们!”哈利从地上爬起来,顺走走廊向前飞奔离开,不顾其他人的叫喊和呼唤。
“哈利!”布莱克咆哮着跟随他而去,似乎眼里只有这个英勇冒险的男孩。
剩余的其他人解决了场地里留下的所有食死徒,也对这层楼的其他出入口进行了封闭,以免被漏网之鱼偷溜出去威胁到其他休息室里的学生。
如今芮妮的每次呼吸都像要撕裂她的肺,痛苦沿着双腿中的每根神经突突刺痛着大脑,使她恨不得立马昏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麦格教授惊魂未定地说,快速走来替芮妮清理了压在她双腿上的石板,“都去校医院!”
芮妮不知道自己的腿有多糟糕,但根据纳威脸上挂着的泪水能够看得出来——不是一般的糟糕。
赫敏和卢娜赶来把她从地上扶起来,使她能够低头看见自己血肉模糊的腿;而罗恩从刚才那个红发男人旁也跑到了纳威身边,把他撑起来跟在她们身后走向校医院。
“今天夜里庞弗雷女士一定得忙昏头了。”芮妮短暂地想,忍不住发出“嗬嗬”的干笑声,在其他人惊恐的眼神中又收起笑容,恢复了面无表情。
参与战斗的人都被转移到了校医院,庞弗雷女士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她为芮妮的腿,纳威的内脏和比尔·韦斯莱——就是那个红发男人忙前忙后,并且还替其他人治好了简单的外伤。
“多亏有你,莱姆斯,”比尔·韦斯莱庆幸地说,“否则我也不会就这样从那个格雷伯克手中捡回一条命。”
“但是你的脸——”卢平充满愧疚的看着比尔脸上那道食指长的伤痕,鲜血淋漓的狰狞伤口上被涂上了厚厚的绿色药膏。
“这道疤痕还不如我切菜时划伤的伤口,”比尔笑嘻嘻地说,“别太担心了,顶多以后我比起五分熟的牛排,更喜欢吃一分熟而已。”
芮妮躺在床上,模模糊糊地听着他们的交谈,她艰难地回过头,看见喝了魔药的纳威已经沉沉睡着。
她的双腿也被包扎得像木乃伊的腿,为了防止她在睡梦中被噬心痒痛的感觉弄醒,庞弗雷女士也给她喝下一罐能让她美梦一夜的魔药。
但她还坚持着不肯阖眼,在哈利悲痛欲绝的告诉所有人邓布利多的死讯时,芮妮仍然瞪着一双绿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过了一会儿,她想要等待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那是令人动容的凄婉挽歌,从窗外某个黑暗深处传来的凤凰挽歌。
悲伤的音乐曲调回响在大地和城堡之间,充斥在每个走廊的角落,萦绕在每个人的耳畔。
随着歌声结束,芮妮阖上了双眼,一滴泪珠从眼角轻轻滑落,滴在洁白的枕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有预见性的战斗减少了凤凰社和霍格沃茨的损失与伤害,但是命中注定的死亡却无法避免。
第70章 第70章
等到芮妮能够出院的时候,已经是葬礼的前一天——要让两条血肉模糊的腿长好,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这期间她的所有消息来源全靠莉莎和莫拉格,纳威出院以后也会常常带来不同的消息。
帕德玛和她的双胞胎姐姐帕瓦蒂离开了学校,拉文克劳里还有说得上话的史蒂芬·科恩福特和凯文·恩特威斯尔也被父母带走了。
到后来,莉莎的母亲也匆匆赶到霍格沃茨,想要带她回家,但莉莎坚持要参加邓布利多的葬礼,她的母亲只好暂时留在了霍格莫德。
纳威和哈利等人每天来探望芮妮两次——因为现在所有的课程和活动已经暂停,考试也推迟了,如今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罗恩坐在另一张病床旁,绘声绘色地为所有人讲述当天他见到的场景——关于芮妮次次命中的魔咒,和奇特管用的毒咒。
哈利心不在焉地听着,他最近一点儿也不愿意想起来当天的情形;金妮和卢娜倒是听得认真,偶尔对芮妮提出一两个问题;赫敏是听得最入迷的一个,但她的眉毛皱得紧紧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纳威则握住了芮妮的手,耳畔回荡着罗恩惊险刺激的描述方式,时而用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
听到惊险处还会骤然将手收紧,使芮妮清晰能感受到他掌心的黏糊糊的汗意和紧张的情绪。
出院之前,纳威的奶奶隆巴顿夫人也特意赶到了霍格沃茨,她先是来校医院探望芮妮。
见到和好如初的两人,她不由眼眶发热,但个性坚强的女巫从不会在他人面前流露出这一面。
“今年的圣诞节,你愿意来我们家度过吗?”
在纳威吃惊的眼神下,隆巴顿夫人高傲地扬起了头,但她的语气却十分温和,仿佛芮妮是一樽受音量影响的玻璃娃娃。
圣诞节,芮妮不记得上次七年级的圣诞节她在哪里了,似乎是躲进了有求必应屋,和里面的其他同学们歌唱着圣诞颂歌为哈利祈祷平安。
“我非常愿意。”芮妮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无论这次的圣诞节状况如何,至少这一刻起她的确是想要前往温暖陌生的隆巴顿家度过一个温馨的圣诞节。
葬礼这天,也就是他们要离开霍格沃茨的这一天。
苍穹发出乳白色的微光,像圣人头上的祥光似的覆盖整座霍格沃茨城堡,每个人都穿着自己最好的礼服长袍,用更加光鲜的状态面对死亡的邓布利多。
芮妮和纳威相互搀扶着坐在一排白色花园椅上,旁边围坐着他们的亲朋好友,有隆巴顿夫人、莉莎的母亲、莉莎、莫拉格、卢娜。
哈利他们坐在斜后方,隔壁坐着布莱克和卢平,他们看起来和所有人一样——脸上都带着肃穆的庄严和颓唐。
正如芮妮所参加几次的葬礼一般,流程虽然丝毫不差,她的心情却像天差地别。
从前她不曾知道邓布利多私下是多么体贴、宽和的校长,也不知道他为了覆灭伏地魔做出了多大的牺牲,更不知道他也是一个喜欢喝蜂蜜酒、喝红茶也要加四块方糖的老人。
四周传来了低泣,芮妮侧过头靠在了纳威微微颤抖的肩膀上,无声的眼泪从她眼角滴落,大颗大颗落在他的长袍上。
突然,几个人尖叫起来,她打了一个寒噤回过头。
她看见耀眼的白色火焰从邓布利多的遗体和那张桌子周围蹿了出来:火苗越蹿越高,遮挡住了遗体。
白色的烟袅袅地升向空中,呈现出各种奇怪的形状:一刹那间,芮妮仿佛看见一只凤凰欢快地飞上了蓝天。
但紧接着火焰就消失了,那里出现了一座白色的大理石坟墓,把邓布利多的遗体和安放遗体的那张桌子都包在了里面。
白色的火焰消散在了空气中,气氛逐渐变得沉重,谁也阻挡不了的哭泣声愈发响亮,但没人会去指责这些同样伤心的人。
芮妮的心情沉重,不仅仅是因为邓布利多的离去,更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一个念头,徘徊在她的心底很久很久……
“纳威,在七月底,你的生日之前可以来湖边小屋一趟吗?”芮妮充满希冀的看向他。
“当然。”纳威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甚至没有询问她原因。
这使她稍微好受了一些,在微微摇晃的霍格沃茨列快上,她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心中的忐忑不安也逐渐被坚定所吞没。
林德赫斯特镇的景色依旧,即使巫师界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动,仿佛也难以影响到这个小镇的平静和风光。
但依然有些许风声传出来——不列颠最近不太平,总是有更多的爆炸事故、飞机坠毁和火车出轨事件,令外国观光客数量大大减少。
这给身为旅游景点的林德赫斯特镇带来了不少损失,但生性乐观的居民们仍然选择努力过好每一天。
这个暑假,芮妮没有再去「彭罗斯甜点」工作,即使彭罗斯先生特地开车前来邀请,她也只能面带微笑的摇头。
“我更想和父亲待在一起,”芮妮说,“这样想来,我们甚至没有一起去过森林。”
事关父女之间的感情,彭罗斯先生只好放弃,留下一篮子蓬松柔软的圆面包,离开了湖边小屋。
“这倒是新奇,”老霍克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女儿,“你什么时候更加情愿和我这个老古董一起打发时间?”
“从现在开始,”芮妮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快活,“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她说到做到,无论老霍克是去城里的酒馆,还是去镇上的俱乐部,芮妮都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
即便镇上的所有人都在打趣她迟来的幼童时代,但根据老霍克日渐松懈的皱纹和笑容来看,他似乎也习惯了身后的小尾巴。
这条尾巴甚至连工厂也要跟着进!好在老霍克是多年员工,也是项目负责经理。
请示过温和的厂长以后,芮妮也获得了自由出入工厂的权限。
“啊,这不是芮妮吗!”几个工人簇拥着从厂房中出来,见到她以后收敛了自己粗鲁轻浮的态度,“又去给你父亲送午饭吗?”
“是的。”芮妮轻声说,她尽力在工厂内看起来安静又无害,最好别有人能够注意到她。
但这件事有些难,除了女工以外能够自由出入工厂的女孩并没有其他人,尤其是她的服饰都是阿比盖尔姨妈挑选的,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不过今天她穿的却是以前的旧衣服,微微泛黄的白衬衫扎进水洗高腰牛仔裤里,看起来颇有种不羁的美感。
“你想来今晚的聚会吗?”其中一个工人询问,“在凡妮莎家里,她家有一个很大的后院,足够我们去烧烤和跳舞。”
“你们会邀请我的父亲吗?”
“什么——当然不会!”工人们哄笑起来,“不,我们的聚会从来不邀请任何领导,这太古怪了!”
“那么,我也不去了,”芮妮说,“祝你们玩得开心。”
在这短暂的午饭时间里,她拎着亲手为老霍克准备的食物来到他的办公室,把新鲜奶酪、长面包和一大盆英式炖内脏放在桌上。
果然,老霍克见到这样廉价却用心的午饭极为高兴,他大声赞扬起芮妮绝妙的厨艺和想法,并且不断询问她用多少钱买下了这些内脏。
直到她说出一个最合理的数字,他才喜滋滋地捉起刀叉,面对这些香喷喷的菜肴大快朵颐。
“今天也只有你在办公室里吃午饭吗?”芮妮询问,不自觉搂紧了怀里的帆布包。
“差不多是的,”老霍克说,“今天厂长来了,所以他们这些混小子都跟着他去了餐厅。”
“是吗?”芮妮猛地抬起头,绿眼睛里闪过一道光,“不然我们也去餐厅里吃饭,把午饭带上——”
“哎,没有必要。托兰德先生一定早就在家里吃了大餐啦!光是在餐厅逛了一圈就回了办公室,这下他们的小心思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