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同人)千山月(阴阳师狗崽篇)——黑薄荷
时间:2022-02-11 17:59:10

  就这样,幸治慢慢的变得沉默,每日安稳的去读书,接受皇家的教导。
  我们买苹果的时候,总会发现,很多果子表面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都是红彤彤的十分光亮的样子。
  但是你一旦买回去切开来,就会发现,这些光鲜亮丽的果子,不知什么原因已经从内里烂掉了。
  慢慢的,随着府中的宫墙一年年的翻新,院中树叶变黄脱落又新长,天皇府中的小皇子们渐渐的成长成为小少年,又渐渐有了一些青年的样子。
  皇子们之间的追逐打压却一点也没有随时间而消失,肉丸子作为最初取笑新来的吃剩饭的四皇子的一道菜,被皇子们点名要烧。年复一年的,竟然成为了皇家宴会上的一道保留菜式。
  转眼间,这几位都已经是快要二十岁的皇子了,随着天皇大人的头风病无法正常理政,几位皇子慢慢的登上了朝堂。
  幸治自从被修理了之后,一直都谨言慎行,一切以三皇子马首是瞻。
  三皇子对这个来历不明,地位低下,毫无威胁的小跟班也是满意的,这些年渐渐的给他一点自主处理事情的权力。
  只是甘蔗哪里有两头甜,背靠大树好乘凉,但是大树被雷击时,在下面乘凉的便是第一个倒霉的。
  这一年,正是幸治二十岁整寿,但他毫无过生日的兴致。
  原因无他,只因这朝堂上,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幸治二十岁,三皇子久瑾比他大三岁,已经可以理政了。
  儿子们催命一般的长大,将老皇帝惊得在病床上都睡不好,于是找来幕僚商量一番,决定将这几个大一些的进行分封,更是将最大的三皇子派出去征讨前朝的叛军。
  那些叛军藏在边陲大山中,哪里是好找的,往往是时间耗着,军粮吃着,一点成绩都没有。
  三皇子继承了他皇父的性格,霸道的性格一点就着,对这种情况甚为不满。
  属下们一点办法都没有,眼看着要被发作,此时便想到个好由头:四皇子负责的先遣军。
  这下便将滔天的怒火一同引到幸治身上。
  “不是喜欢吃肉丸吗?便让他吃个够。”
  三皇子一声令下,侍卫们从军帐中捉来了正在包扎伤腿的倒霉的四皇子。
  “传我命令,将营地里的所有生肉收集做成肉馅,炸成肉丸让四皇子吃下,如此才能有力气为国效命。”
  手下人对正在气头上的储君大人没有办法,只好委屈没有任何后台的四皇子了。
  当晚营地中支起了大油锅,五个厨子围着油锅一同炸着肉丸,侍卫们将刚炸好的肉丸热腾腾的端上来让四皇子大人享用。
  幸治牙关紧咬,感觉血流在他头上突突的跳着,浑身的意志力都被用来跟他的屈辱感斗争。
  他勉励伸手拿起来竹筷,夹起一个肉丸放进嘴里。
  久瑾在一旁冷眼看着,问到:“好吃吗?”
  幸治将肉丸嚼碎咽下:“多谢三皇子大人赐食。”
  久瑾看着他扭曲的脸,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满足感:“好吃便多吃些,来人,喂四皇子大人吃肉丸。”
  立刻又来两个侍卫站在他旁边,伸手捏起丸子向他口中填去。
  幸治勉强吃了两个,便被热腾腾的肉丸烫伤了口腔,于是开口道:“不劳烦皇兄关心,愚弟已经吃好了,也给众位将士们留一些军粮。”
  “吃饱了?这就吃饱了,吃饱了还这么磨磨蹭蹭的,今日已经是出门一个月了,前面就是都城,让我怎么与父皇大人交代,我带了这么些兵马,竟然连一小股丧家犬都抓不住。”
  说罢狠狠咬牙:“枉我信任你,将先遣军交给你,竟然弄成这个样子。军士,再多多的喂给四皇子大人,肉馅不用完不许停。”
  幸治知道这事没的商量了,左右两个侍卫将他肩膀压住,口中恭敬的说:“上峰的命令,四皇子大人勿怪。”
  说罢竟然真的捧了一大盆刚炸出来的油汪汪,滋滋冒着油泡的炸丸子来。
  幸治被死命按着,油淋淋的丸子填进口中,将他的上颚,牙齿,喉管统统烫成了死肉。
  等到三皇子说可以停了,军粮要不够了的时候,幸治已经吃下去满满两大盆的肉丸。
  军士刚放开手,他便扑倒在地,疯狂的呕吐了起来。
  侍卫说他可以休息了,他有心说话谢恩,但是嘴巴完全不听他使唤,声带已经烫熟,彻底的说不出话来。两旁站着他手下的将军,此时面对如此狼狈的样子,也是面面相觑,不敢上来搀扶。
  看着三皇子的士兵们收拾营帐准备进城,他营下几个军士才敢将他收拾进帐,灌了一些冰水来镇痛。
  也来不及收拾心情,前方已经传来了三皇子进城的消息。
  于是军士们也照顾不到自己身心俱伤的主上,连忙收拾了营地的物事,一件件装上马车去。
  幸治被抬上马车,平躺在马车厢里。
  周围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军士敢过来与他说话。他便静静看着车厢上的木头,听着耳边一阵阵的小民议论聒噪。
  到了自己的府院中时已经到了后半夜,军士将他扶进书房,便急急跑去支应事务。
  幸治扶着自己刚接上的胳膊,站在窗口。
  稍过一会儿,他向院中招一招手,便立刻有一个军士跑过来。
  幸治在书案前抽出一张宣纸,写下:备马车,我去一趟三皇子大人的王府。
  军士犹豫一下,像是要开口劝他,被幸治不耐烦的一招手打断,只得听令去准备马车。
  马车厢中黑洞洞,月光时不时的漏进来,打在他的侧脸上。
  经过一番军士的通传之后,幸治破例进了三皇子府,月亮已经东偏。
  侍卫长看着自己的主上这样被怠慢,忍不轻悄悄道:“本就不是什么大罪,还不知道应该怪罪谁,明日来请罪也是来得及的。”
  幸治静静的看着他,伸手推开他,将一封信纸交给他。
  侍卫看到炭笔写的:呈给三皇子大人。低头暗想这一位未免太实在了些。
  看着侍卫又去一层一层的蹭脸皮攻关,幸治被三皇子府院的侍女请到会客厅中,上了一杯茶水,然后就去忙自己得了。
  真是有够怠慢。
  幸治耐心的等着,等待手中滚烫的茶水慢慢变凉,侍卫才出来。
  “三皇子大人已经睡下了,让您明日再来。咱们白跑了一趟,还不如今日早些休息。”
  幸治点一点头,想跟侍卫说道说道今日来跟明日来意义大不一样。伸手取出炭笔想在纸上写一些解释语句,最终却写了毫不相干的话。
  你看院中的花墙,是不是有黑气。
  侍卫奇怪的看完这句话,转头去看通向花园的花墙:“好像是有一点,一团黑雾慢慢向墙里面飘过去了。这雾这样黑,大约是要下雨了吧。”
  他将脸转过来奇道:“大人对于气象这样感兴趣的吗?”
  幸治却没有回答他,他锐利的视线刺破了沉重的黑雾,正有一只赤色的绒尾巴在雾里一闪而过。
  这里有妖怪。
  幸治在纸上写:花墙那边是什么地方?
  “听侍女们说那边是女眷住的地方,方才递请罪信也是递到那边就不让进了。”
  没等到幸治想要如何应对,是不是应当装作看不见。
  当晚,趁着微微亮的天光,尾巴的主人便驾临他的府院了。
  是一个很端庄的青年女子,丝毫没有妖媚气息,五官中隐约还带着一点稚气。
  幸治惊得一跳,连忙坐起。
  这女子便在他床头利落的蹲下行了个礼:“今日我出门着急,没有将真身藏好,让四皇子大人见笑了。”
  幸治张一张嘴,徒劳的指一指座椅。
  女子立刻看懂,发出一阵清脆笑声:“不劳烦皇子大人招呼,妾身自己招呼自己便好。”
  还是个省心的妖怪。
  她伸手拉过一只矮凳,盈盈降坐,便自报家门:“也不瞒您说,瞒也是瞒不住的,毕竟是正经桐花家的传承。在您眼皮子下面弄鬼,岂不是班门弄斧。”
  “昨日的事情妾身听说了,认真分析起来,这件事本就怪罪不到四皇子身上,三皇子与今上父子相争,拿不相干的人来作践,这事谁都能看出来。四皇子大人受苦了。”
  幸治看着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看着她盈盈浅笑,口中说着软话,便将方才的惊惧忘了几分。
  伸手写下:你是什么人?
  女子拿过纸张看一下,回道:“我是什么人,皇子殿下很快就会知道。只是您是什么人您自己清楚么?”
  幸治疑惑,我还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容妾身托大,今日要指教一二了。您是不输于久瑾皇子大人的,正经的皇位继承人。”
  这女子看他脸色急变,将矮凳拉过,又离床头近了些:“有些事情没有人与您说,妾身便为您分辨分辨。桐花家是老姓了,本不输于任何一个贵族姓氏,只是皇家没有与术士家族联姻的例子。只是这又能如何呢?世人多短见,总以出身论英雄,四皇子大人有没有意愿,要争一个天下第一人吗?”
  幸治被她一番话,惊得满脸的冷汗,他自己谨言慎行,平日里只嫌自己还不够低调,心思这样被人翻出,将他惊得心里砰砰跳。
  “四皇子殿下低调是好事,只是明珠岂能一辈子蒙尘呢?论出身您不比三殿下差,论品行更是不输他。我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让殿下心愿得偿,如何?”
  幸治又写: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女子好似有读心术,压根没看字,便款款答道:“我是什么人,殿下很快就会知道,妾身祝四皇子殿下早日心愿达成。”她将手从袖中伸出:“这便是妾身的信物。”
  见幸治仍然谨慎的没有伸手去接,便将东西放在床头,起身盈盈一拜,凭空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不见。
  幸治没有看见黑雾中的尾巴。
  这女子的身份确实是很快就知道了。
  这件信物是一只宫廷用的令牌,牙雕的小巧一只,上面有旭日出大河的家徽图样,便是几年前迅速衰败的前朝皇族高川家的图样。
  幸治无端惴惴,这种东西那在手中可真是烫手,同时也未想到这女子竟然是前朝皇室派来的。
  这是要为皇室报仇,还是干脆将皇权夺回她主子手中,说什么要为他谋求正经的皇位,恐怕是在诓他。
  在第二日的国宴上,年迈的天皇大人为打仗归来的两个儿子接风洗尘,幸治便见到了这来历不明的女子。
  说来失礼得很,这女子便是他出身名门世家的皇嫂。
  国宴上各式人等纷纷扰扰,根本就没有幸治说话的份儿,更没有人提到他被迁怒,生吞了滚烫的炸物,至今都不能开口说话。
  反正合不合作都是一个样,还不如博一把,幸治默默的想着,将他的信物——他自己的出府门令牌用布包好,放在那妖怪指定的地方。
  如此,交易便达成了,双方都捏着对方的把柄,以后的事情就要商量着来了。
  于是按照计划,三皇子自从战败后,受了老父亲的责怪,便染上了酗酒的习惯。
  想要巴结皇子的各路人士见天的搜刮天下好酒送来,从远洋来的葡萄酒,到从工厂里提取的蒸馏酒,再到各地的特色陈酿,统统买来为皇子大人尝鲜。
  一时间,各地的酒价都涨了不少。
  幸治这段时间更加的沉默,他的喉咙烫伤还没有好,为他提供了一个少出门的借口。
  那女子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仿佛是将他当作一枚暗籽,将要在最后才放出来。
  这猜测让幸治颇有些不安。
  但是变数来的极快。
  有的妖怪是没有性别的,有的则有性别,这位派来的扮演皇子妃的不明妖怪,在某一天被宫廷的老医士诊出来有两个月的身孕。
  这个离出生尚早的不知是不是皇室血脉的皇孙的到来,彻底的打破了局面,让棋盘上所有的棋子进入混乱。
  但不包括幸治。
  他这枚棋子像是被遗忘了,得以在复杂的宫廷中悠闲的度日。
  这位神通广大的嫂嫂随着怀孕慢慢的消停了下来,久不理政的老皇帝破例出面,为一向水火不容的三皇子晋封了亲王衔。
  于是大家都其乐融融的等待着小皇孙,久不见笑容的三皇子也每日叮嘱着做汤水为王妃保养身体。
  幸治无可无不可,渐渐接受了这个结果,这也都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他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
  于是在口腔的伤口保养好了之后,便勤勤恳恳的每日安分上工,督促着修整京都城的旧街道。
  说起来后面发生的事情真是有几分离奇,又特别的老套。
  怀着八个月身孕的王妃,他未来的皇嫂,在一个深夜里忽然现身他的书房。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将他院中的竹丛吹倒了几回。终于是不负重荷的准备雨过了后再栽种。
  转眼就开始了深夜里小嫂来访的戏码。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小嫂肚腹平坦,一点都没有怀胎八月的样子。
  你们是不是以为又是狐妖之流,真是弄错了,竟然是一只稀罕的金丝熊。
  她就这么湿淋淋的出现在书桌上,前爪不知被什么东西伤到了,只得举起来轻轻舔舐。
  若不是她口吐人言,还以为是珍兽馆中的灵宠跑了出来。
  “四皇子殿下。”金丝熊的脸盘圆润,好似一个秀气的荷包,眼睛又大又亮,呈现出一种神秘的琥珀色。
  “我因为生产时辰与人族不同,被接生的产婆和医士认了出来,如今府中请了术士,正在追捕我,只好到您这里避难。”
  金丝熊颇有一副珍兽的做派,在这样狼狈的时刻仍旧是礼仪大方,将右爪点一点眼泪:“我本是高川家祠堂中供奉的家仙,来到这里便是为了复仇的。他们若是追捕我,抓我,都没有怨言。”
  说到这里金丝熊眼中的泪水不住滚落:“只是他不该拿我的孩子做法,那可也是他的血脉呀。我不该动摇的,当时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就想着反正复国无望,若是我的孩子将来能得了江山,坐着一国之主。”
  幸治耳中听着种种怒骂渣男的话语,伸手拿了一碟干果摆在她面前,金丝熊立刻取了一只杏仁小口的啃了起来,估计是逃命耗干了体力。
  可真是有够离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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