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月(阴阳师狗崽篇)》作者:黑薄荷
文案
狗崽文,铸庙的姐妹篇。
本文HE,正文部分已完结,感兴趣的家人们可以入坑啦。
有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呢?飞贼与半神的友谊,究竟是怎么来的?前朝公主为何离奇消失,妖村出现经济滞胀压力究竟为哪般,欢迎收看今日的《走近科学》。
本文为在阴阳师世界里,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你你不爱我,需要纠缠不清大约1个M左右的,集公费旅游、打怪升级、皇家恩怨、婆媳矛盾(?)于一身的流水账爱情故事。作者慢性子,情节展开也会慢一些。
“英彦可以假装不记得那一轮骤然黯淡下来的皎白月亮,不记得明月夜里自己像梦游一般被带着前往梦幻般的萤火虫的领地,流连在孤寂的帝王陵寝,踏足在闹鬼的古战场,到月老树前求签,嬉水在山洞中的月下清潭。这些一同度过的时光,当时只道寻常。那个总是坏笑着拉着他,推搡着他向着未知世界走去的人究竟哪去了。回忆中的甜和此时口中的酸苦,都是他此生头一次体会的东西。”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江湖恩怨 因缘邂逅 日韩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峰英彦(狗),源千藏(崽) ┃ 配角:阴阳师众人 ┃ 其它:大天狗,妖狐
一句话简介:关于偶像遇见我之后变落魄这件事
立意:通过主角们境遇的转变,表现出人在不同境遇下的自我思考,
第一章
清晨,园中绿竹森森,静悄无人,只有寂寞鸟儿偶尔露头,发出一两声清脆鸣叫后,又隐入在竹丛中去了。
此时正是秋寒时节,庭中池塘假山笼罩阵阵浓厚雾气。
池中水面像一面小巧圆镜,倒映着恬淡蓝天,水里浅浅游鱼仿佛在蓝天中缓缓游动,四周假山环绕,更显得端庄可爱。
绕过庭中群景来到正屋,浓绿的茂密松柏掩映着一个灰色的精致阁楼。
阁楼大门半开寂静无人,四平八稳的鼠灰色墙面让人无端联想它的主人严谨的秉性。但临水的一面纸门敞开着,露出一些破绽,表现出真性情来。
临水台栗色的榉板上放着一个小香炉、一个巴掌大的茶碗、一碟薄切的米饼。
茶香幽幽无人欣赏,像是被主人遗忘在了这里,更显幽静。
好景不长,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平静。
“叩、叩叩——”来人谨慎的敲门,左手将右手的宽袖折了折攥在手里:“大人在家吗?”
门里无人回答,来人紧张的抿了抿嘴,两手将帽子扶正,伸手叩门:“大人可在家中吗?”
他静静听了一阵子,望望左右没有来人,便将手中的提盒放在门口,蹲下来两只手指拈起门缝中一掠,夹出半片枯叶,又从衣襟中拿出半片来,在光亮处将两半一对。
两边叶脉分毫不差,正好合成一片整叶子。
他微点头,将提盒放至紧闭的门木扉正中,放大声音恭敬道:“神羽大人府管家前来拜会,不敢打扰大人清修,带来米粮蔬果在门口,请大人自行取用。”
说罢也不待院中有回应,便转身沿着来时的小道慢慢折返回去了。
神羽天皇是一个很精神的年轻人,他安安稳稳坐在矮桌前,右手翻着一页页的卷宗,左手在桌边摸了摸,便有漂亮侍女走过来端茶。
茶是新摘的雪顶凝,相传是高山雪水浇灌的茶树,每年只能长出一茬新芽,摘过一次不可再摘,可是会影响明年的收成。
这些道理随便哪个路边小童都知道,这位新上位的天皇所有的喜好都收到所有人的大嘉关注。所以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种茶是要用琉漓盏冲泡,且味道轻浅,冲泡好之后是万万不可再碰人手了,这些道理府里人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但总有例外。
“无礼之极!”
茶杯乒的一声摔到地上,侍女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不料踩到了把自己的裙尾,直直向后跌去。
身后的博古架轰然倒塌,上面陈列的奇珍异宝碎了一地。
侍女脸色惨白,自知酿下大祸,跪在地上连连求情,抵在地上磕得咣咣作响,不一会儿额头被一地的珊瑚渣子扎得稀烂。
地砖渐渐染血,她只是不住的磕头求饶:“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大人原谅奴婢。奴婢一定赚钱赔偿大人的宝贝!”
天皇恍若未闻,毕竟贵族的脾气总是来去匆匆的,他已收怒容,将所白净面孔又移回书处:“你拿什么赔?你的工钱都是我发的,难不成用我的钱赔偿我?”
“奴婢尽力!奴婢这一辈子就在府里做工,不要工钱的!奴婢,这条命就是府里的了!”
“有理——”他抬眼瞧了满地狼藉,清脆的两击掌。
外头进来一个灰衣人,走到矮桌前,弯腰行礼。
“鳄童,这个人赏给你了。你还未吃饭吧——”
那唤作鳄童的听罢面有喜色:“谢主人恩赐!”
说罢上前将在地上抖作一团的侍女提起来凑到脸前胡乱啃咬,满口钢钉般的尖牙嚼得吱吱响。
侍女被他提在半空不住扭动哭嚎,断肢处血涔涔。
那鳄童被血腥激得越发凶性大起,伸爪扭下满头乌发的脑袋往口中一填,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嚼了两下,呸出一个模糊的骨肢。
刚才清净雅致的书房现在一地狼藉,血点片片喷溅到书桌上、天皇手里握着的书页上,和着地上的碎块,俨然一幅人间地狱的景象。
神羽天皇站在一旁,溅了一脸细细的血点,但他并不以为忤,一脸欣赏的望着鳄童。
鳄童吃尽了剩余的断肢,双眼泛红,长舌将尖牙一一舔净。
他刚开了个荤,意犹未尽的看向主人,长满鳞片的手爪微微发抖。
“主人,小的方才未吃饱,还请主人再赏些吃食。”
他仿佛忍得极为痛苦,布滿细碎麟片的脸微做抽搐。
鳄童正说着话,他爬行动物独有的黄绿眼珠里,狭长针瞳一动,忽然就伸手掏向他主人的心口。
恶犬噬主这种事虽是少见,但也时有发生。
他的手爪粗大而尖锐,指尖程铁钩状,一掌下去可抓烂对方头颅。
神羽天皇仿佛早料到,轻摆衣袖巧巧的一闪,躲开了攻击。
圆圆的转半个圈,落在鳄鱼身后,同时两指伸入袖中夹出一张黄符纸抛出,向空中一点。
那符纸在空中瞬间炸开,灰色烟雾淹没了鳄童。
鳄童吓了一跳,终于找回一些理智。他猫着腰摸摸四肢,什么事都没发生,缓过神来便嘿嘿笑着逼向神羽天皇。
“我尊贵的主人,您是高高在上的贵人,怎么还用这等不入流的小把戏吓唬小的。小人我只是一时嘴馋,没控制住手脚。”
他状似讨情,实则脚下步步撵着,将天皇逼到书房的墙角,眼神狡诈:“要么小人我道个歉,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神羽天皇默默无言,随着他步步逼近后退,表情却淡然得就好像这一切不关他的事。
鳄童用尖锐的爪尖抵着神羽天皇的下巴:“要么小的心里可就不踏实,就只好——”
边说着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染血的眼睛,右爪尖在天皇的下巴处留下一道血痕。
本来想见好就收的鳄童感受到了股来自灵魂的轻痒:“还有就是,若小人总边吃不饱,便也不能为大人尽心。”
他急促的喘息一下,只觉得心头的痒意直冲他的大脑,将他不甚灵光的头脑冲击的三心意:“小人想着,不如每月赐两个不听话的下人。现下的光景每日只分得半只死羊,又或是厨下不要的蹄角————”
“你那符里有什么!”他忽然问道。
“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把戏罢了——”神羽天皇淡淡说着,伸手抹去颈上伤口处渗出一串血珠子。
鳄童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仿佛从皮肉中钻出无数细小的绒针,每一丝都连接着他的经脉,又仿佛在他的经脉上生了根,令他奇痒无比。
细看时手背上真有一根根的纤细豌豆芽般的小绿芽,从他的手指间、指甲缝里钻出,眼见得又长高了一截。
“这!这什么东西!”鳄童吓得心惊胆战,发出可笑的破音。
他伸着一双手爪,眼看着细豆芽顶着细小的豆壳,分出两个豆瓣,吸饱了妖力和妖血,舒服的泛着绿紫色,微微一碰就针扎一般疼。
“这是——溶魄草。”神羽天皇干巴巴的解释着。
他冷漠的看着鳄童抓起左爪虎口的一片细丝绒草猛撕:“没用的,溶魄草的根系追随妖气游走,表面尚不明显,根系已经到你的心脏了。”
鳄童猛地撕下左手的绒草,彻骨疼痛从他神经里传出来直达天灵盖。
他疼的屏住了呼吸,又用血肉模糊的左手抓住右手绒草,血液将草浸得鲜红。
左手几乎没有好皮,鳞片被接连拔起,疼痛的麻木让他抓着绒草几次打滑。
眼见的绒草已长到一寸高,密密的覆盖在他手背上,这才痛苦求饶:“大人那!求你饶了小的,小的知错!”
神羽天皇看着鳄童在地上痛苦翻滚,不停地撕扯自己的皮肉,妖血混着人血淌在书房地上。
他静静看了半晌,伸手按了桌角装饰的黄铜蛙眼。
几个侍从慌忙跑入,看到屋内惨状,俱都吓一跳,惊慌告饶:“属下来迟,请大人赐罪!”
神羽天皇脸色不变:“无事。”
他说着踩过鳄童渗出的一汪血泊走出书房,在门槛处留下一串血脚印,侍卫忙脱下外衣垫在地上。
此时身后的鳄童不再呼痛,他一动不动,庞大身躯已被草叶完全覆盖了,像一处小小的草坡,草坡上整整齐齐的开着蓝色的三瓣小花,无辜可爱。
“木佐师傅的妖草种子果真好用——”神羽天皇打破一路的宁静。
“那鳄童可是要伤大人?”侍卫连忙递话,吩咐下人将灯笼打高一些。
这位大人脾气时有时无,大约是心情好吧,反过来宽他心道:“无妨,妖都是养不熟的,驯服妖就要像驯服府里的獒犬一般,不听话的要立即除了。”
“是!大人果敢,属下望尘莫及。”
不料他话锋一转,谈起了其他:“大天狗近日都在做什么?”
侍卫急忙恭敬回答:“今日傍晚去他别院看望,他仍是闭门不出。”
神羽天皇听罢,低头将衣袖抚平,食指抠了抠粘在上面的血迹:“毕竟是被敬为神明的妖,确实要矜贵些。美丽的鸟儿得配黄金笼子——青森,你仍旧看住了他,看他平日都去什么地方,见哪些人。”
青森想说这京都他一个熟人都没有,能去看哪些人呢?他来天皇府已经多年,明白此时闭嘴为妙。
这位年轻的天皇少年时上位,多有大臣不服言辞顶撞。但他忍而不发,谦虚有礼到低三下四的程度,很是博取了一些臣子的好感。
待站稳了位子,又因为娶皇妃之事与大臣起了争执,谁知那女子生产体虚一命归西,留下襁褓中的小皇子,这才被破格追封为皇妃。
此后神羽天皇一改怀柔手段,将过去恩怨一并翻出,当初作祟的老臣一一被找原因罢免,朝堂之上,君臣势如水火。
还是一位大臣说国家君臣不和,许是有妖物作祟,并献上阴阳大家做法驱祟,一时间龙心大悦,朝堂上气氛缓和下来。
自此阴阳师一族便在朝上站稳了脚跟,他们操纵妖物鬼祟、布置机关符咒,成为一支直接效忠君上的特殊队伍。
“青森?”
青森发现自己正在走神,心中大骇,忙跪下来告罪。
神羽天皇却摇摇手:“你终日为我办事辛苦了,放你两天假,自行歇着去吧。”
青森跪地谢恩,心里反省自己居然在大人身旁走神了,监视那大天狗一连五天,果然精神头顶不住了。
神羽天皇喜他老实憨厚:“未想到你们妖族也有精神不济的时候,此处不需你伺候,回家踏实休息去吧。”
说着微一点头,两边的小侍从恭敬的递出一只纸封,待青森接下这才提起灯笼,簇拥着府主人去寝殿。
青森低头行礼,直到脚步声渐远才敢抬头。
他是天皇身边有头脸的妖族管家兼侍卫,自小在天皇府长大,被他的人类母亲带在身边,为上任天皇洗衣。
待神羽天皇登基时,他在典礼上扑住了前来行刺的乱臣,当场显出原型。
他本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却意外的受到了天皇的赏识,小小的半妖浣衣童被直升为管家,为天皇打理府邸,执行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任务。
青森劳累不已,掉头急急赶路,一直走出府门才停下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心想着今夜可好好休息了。
他从衣袖中抠出纸封来拆开,向手中一倒,将一颗圆溜溜的银珠子倒在手心。
第二章
青森在家中睡了整整一天,母亲过来看了几次,看着熟睡的儿子,不忍心叫醒,只好任其沉睡养神。
此时青森正梦见他在吃一个极大的羊腿。
鹿妖当然是可以吃羊腿的,但是他每吃一口咽下肚却变成空气,便接连狠咬几口,可肉刚送入嘴中立即在口中消失。
他在梦中恨恨空嚼了一阵,听见自己腹中响声如雷鸣一般,终于悠悠转醒。
睁眼看时,周围是自己的小屋,熟悉的木桌木椅。
哦,自己这是在家中了。
看窗外天色已黑透,约摸已经是后半夜。
他懒懒翻身起床,感觉口中干涩,于是趿拉上一双旧毡鞋,大声唤道:“母亲——”
没有人回答,他难受的按着睡扭的脖子,一边慢慢踱出寝屋。
自从升为管家之后,他的母亲也换了后厨的工作,不必每日在冷水中泡衣洗衣。
今日这么晚还没回来,定是府中有宴,需要连夜备菜。
青森踢踏着鞋子,在铁锅里找到半张面饼,转身从酱缸里捞了一条酱鱼,用粗瓷碗乘着,坐在门槛上吃。
母亲的手艺很好,腌的酱鱼咸鲜可口,十分下饭。
他用面饼将鱼卷起送入口中,一段段的咬下细细咀嚼,酱香透出饼皮渗到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