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需要咬文嚼字的内容，佐久間更喜欢可以用数字量化的事物。好在随堂测试对奖学金评定影响不大，临时抱佛脚也不至于让成绩太过难堪。
少女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提神，下午的第一道难关，总算是熬了过去。
“YU——I。”
课间。
前桌的森香拖长了语调，掌心朝内，挡在了手机和佐久間之间，“你在干嘛呢，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啊，抱歉！”佐久間抬起头，从好友手中抽出手机，“在看股票呢，还有半小时就要收盘了，得赶在下节课开始前选好。”
“什么！”广野森香一惊，“你什么时候开始炒股了！？”
“嘿嘿。”佐久間笑了几下后，又轻咳一声，假装随意开口说：“也就刚开始啦，之前因为没有本金，只能先查查资料，今天才刚开始实战～”
“诶，真的吗！”不出少女所料，自己话音刚落，广野便睁大了双眼感叹道，“炒股什么的，我只在电视剧里见到过诶，Yui好厉害啊！”
“也没有啦～”嘴上说着没有，佐久間却露出了一丝小得意，说，“Morika也要来试试吗，我可以教你啊。”
两人的对话声不大不小，刚好是可以传到研磨那里的音量。
金发少年听完，差点就没憋住笑，心道这人自己明明是个半吊子，还打算教人呢。
“诶～我还是算了啦～平时零用钱也够花了，也不用特意去弄这些，话说回来，Yui是为什么突然想要炒股啊？”
“咳——！”一句话问得佐久間卡了壳，少女支支吾吾说，“有…有趣！我觉得有趣哈哈哈！”
离家出走这种丢脸的事，除了研磨以及排球部的前辈，佐久間一直没和别人提过，也不打算提。当初如实告诉了少年们，只因为她觉得，撒谎在孤爪君面前根本没用。
猫咪走路悄无声息。
少女刚说完，一抬眼便对上了路过少年探究的目光——
「有趣？」
「真的？」
佐久間：“……”
少年只是轻轻一瞥，少女却殊得一下涨红了脸，慌忙心虚低下头。
什么啊，这是在逗小狗呢！
“诶，Yui你干嘛突然脸红啊？”没注意到路过的研磨，广野森香好奇问道。
“可…可能是天…天气热了吧！”
“是吗。”广野看了眼手机里的天气图，点点头，“这么一说好像是哦，大概是换季吧，这几天白天超热，晚上又超冷。”
“对啊对啊，就是啊！这几天晚上我还开着被炉呢！”
说着少女滑动了几下手指，赶在上课铃响之前，买好了几支早就挑选好的股票，并表示要和孤爪研磨绝交一秒。
不对。忽然间，佐久間又在心里反驳了一句——
今天要绝交一小时。嗯！
股票交易是一项基于风险的活动。佐久間数学不错，也懂得收集情报，很快便学会了量化每支股票的交易风险。
比如说她购买的其中一支股票，在近期股价虽然有所下跌，但根据自己收集来的信息，这家公司主做新能源技术，近期经营状况也不错。
在这个对环境保护越来越重视的时代，以后对新能源技术的需求，理应是只增不减，那么股价也必然会随着需求的增加水涨船高。
条条大路通罗马，研磨最初的建议也只是给她个方向，并不可能从头到尾给她一条龙包办。
只是尽管少女的分析合情合理，实际操作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尽人意。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
这一周里，那支新能源的股价涨涨跌跌，连着少女的心情也跟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
虽然研磨早就提醒过，玩股票就是要心态好，但对于新手来说，这句话其实就是——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忍不住。
简而言之：纯属放屁。
忍不住的少女，看着自己投在股市的钱逐渐变少，抱着及时止损的心理，好几次在下跌时卖出，却在下一刻大涨后，又跟风抱团买入。
几番操作下来，股价升值所带来的利益收入，还不如因为频繁交易付出的手续费高。
“佐久間，边走路边玩手机很危险的。”
周五，放学回家路上。
在好几次拉住了闯红灯的少女后，一向游戏机和手机不离手的研磨，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句话竟会从自己嘴里说出。
他说：“唔，反正明后两天休市，现在看也没用了。”
“哎，也是哦。”少女叹了口气，小嘴噘得可以挂油瓶，“孤爪君，我只是没想到，控制心态这么难。”
“嘛，刚开始都会这样。”两人并肩走过斑马线，研磨安慰说，“选对一支股的话，长期来看是会涨的趋势，所以不用这样频繁盯盘也可以。”
“再说——”走到了公寓附近，研磨顿了顿又道，“我觉得佐久間很厉害，只要放平心态是没问题的。”
“诶，真的吗！”佐久間一怔，回想起合宿时少年夸奖日向的话，“孤爪君，原来是这样看我的吗！”
“嗯，嘛，差不多。”
总是冷静分析问题的少年，说出的话比谁都要有说服力。再加上佐久間的脾气是来的快，去得也快。
一个有心哄人，另一个满心信任。三言两语下，等两人走到公寓楼下时，少女又变回了那只“快乐小狗”。
“晚上好啊小唯～”
“晚上好姐姐！今天我带朋友来了哦～”
进了公寓后，接待处的小姐姐温声细语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少女兴致满满地给对方介绍了研磨，后者却是不习惯陌生人的目光，马上快步走了开。
这家公寓位于中野区与杉並区的交界区，大堂设计得简约大气，一楼天井吊得很高，可以直接看到二楼的公共图书馆。
和日本大部分公寓的外廊设计不同，高级公寓讲究隐私和安保，走廊采用酒店内廊式设计，出了电梯脚下是静音地毯，楼内则是配有24小时保安巡逻。
据说楼顶还有家咖啡厅和健身房，不过佐久間对那些并不感兴趣，搬来好几个月也没想着去一次。
哼着不知名的曲子，佐久間用房卡刷开了门。
和走廊里洒落的氛围不同，屋内倒是生活气息满满。塑料白板挂在墙上，上面用卡通画记录着这周要做的事，走过长廊后，客厅正中央摆着个四四方方的被炉。
放下书包，坐到了被炉里，研磨忍不住开口问：“话说佐久間，我一直想问，你在哼什么。”
“啊，是宫崎骏老师的‘悬崖上的金鱼姬’的主题曲啦～”说着少女五音不全地唱了几句，“波妞，波妞，波妞，鱼的小宝贝，从遥远蔚蓝色的，大海里面来*～”
“咦，难道孤爪君没看过吗？”哼完了少女奇怪道。
“呃。”研磨一言难尽地抿了下嘴，思考起该如何不失礼貌地说出“你走调了”这句话，最终在犹豫了一秒后，点点头说，“没看过。”
“那下次来我家看吧！DVD的碟放在原来的家里，周末我让我哥帮我拿过来～”
“……好的。”吧。猫猫无奈点头。
玩笑归玩笑，正事还是要做。
在桌上摆好刀叉，又将切好的苹果派放到研磨手边，接着两人便各自将收集到的资料摊开在桌面，边吃边聊起合宿时说的性价比模型。
模型是针对个人用户，并不需要商用化，因此对精度要求不高，佐久間也觉得能用就好。
研磨开着pycharm**的界面，时不时修改下参数，问到佐久間意见时，后者因为看不清花花绿绿的代码，干脆把脑袋凑了过去。
也不知少女用的是哪款洗发水，等那股熟悉的奶香味弥漫开来后，研磨总有种自己也被染上了同样味道的错觉。
五月初的夜晚，还是透着丝凉意，身边的少女却包裹着暖意，不经意间侵蚀着自己的理智。
渐渐地，没了刚进房间时的局促感，少年放松下绷紧的神经，趁着佐久間看代码的空隙，不禁往被炉里陷得更深了些。
“孤爪君，这个地方我还是不懂诶。”
佐久間拧着眉头指向屏幕，刚想问问研磨的意见，转头一瞥，看见了一只与被炉融为一体的三花猫。
咦，原来猫真的是液态诶。少女心道。
“佐久間。”少年弓着腰将下巴搁在桌面上，懒洋洋地连根手指都不愿动，侧头哼了句，“我累了。”
“唔，那我们休息一会吧～”见了少年舒服的模样，佐久間半是好奇地学着对方，也将下巴抵在了桌面。
一时间，谁也默契地没有说话。一猫一狗就这样并肩缩在被炉里，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对讲机里传来一阵铃声。
“您好，是yamato快递。”
“啊，请进。”迷迷糊糊地起了身，佐久間摁下了公寓大门的按钮。
睡到一半的研磨，抬起眼打了个哈欠：“快递吗。”
“对的。”佐久間说，“约了今天晚上7-9点，还以为会更早点送过来呢。”
“啊，已经这么晚了吗。”解锁瞄了眼屏幕，刚好是晚上9点，研磨阖上电脑说，“抱歉，那今天我先回去了。”
毕竟佐久間一个女孩子住，异性留在家里太晚，难免会惹别人说闲话。
“诶，要走了吗？”少女有些不舍。
“嗯，下次再来吧。”研磨抿嘴笑道，“不是说好，下次要一起看电影吗。”
“对哦！”下次，就代表着还可以再见面，于是少女开心道，“那孤爪君，等你下次再来玩啊～”
“嗯，好。”
……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十楼。
佐久間啓手里把玩着门卡，跟着快递员一起走出了电梯间。
走廊里，金发少年与他擦肩而过，绀蓝色的西装外套瞧着有些眼熟。
“咦？”好奇地转过头，佐久間啓快走几步，出声拦在了对方面前，“这位同学，麻烦你稍等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8月第一更！（求评论夸奖QAQ）
今天的佐久間是快乐小狗yeah！以及这篇文真的成了一篇名副其实的买股文了（笑）
*文里的那首歌真的很可爱，没听过的小天使一定要听一听，超级洗脑www**pycharm是一种集成开发环境，因为支持前文说的Google App Engine，所以文里的编程语言我选择了python（当然javascript也是可以的啦！懂编程的小天使不用太在意030）。
最后欢迎大家一起来讨论剧情呀！！一个人写文主观意识太强，如果有人物ooc的地方还请大家温柔的鞭打我！感谢！
第13章 碰瓷
温白色的灯光从天井洒落，金色的发丝轮廓似加了层柔焦滤镜，被点到的少年一怔，反射性缩了下脖子。
“呃，有…什么事吗。”研磨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去看面前高瘦的黑发少年。
“哦，抱歉，就是有些好奇。”佐久間啓走近了些，兴趣满满地打量着那颗布丁头，“你是这层楼的人吗，以前好像没见过你诶？”
和附近区域相比，这家公寓租金昂贵，每层楼只有几户，入住率也不高。
前几个月陪着自家妹妹搬完家，按照日本的传统礼节，佐久間啓曾挨家挨户（其实就三家）和这层楼的人打过招呼，当时倒是并未见到过眼前这位少年。
视线顺着头顶移到发梢，像是连每根发丝都要数清楚。即便是在安全的社交距离内，一贯敏感的猫猫还是簇起了眉头。
“唔，我是来朋友家。”被上方传来的目光盯得发毛，研磨转身摁下了电梯下行按钮。
“哦，这样啊。”佐久間啓点点头，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不过真巧啊，我妹妹也在音驹上学，今天我正好来找她。”
“啊。”研磨一怔，侧过头迅速瞥了眼对方。
黑发少年一手插兜，站相随意，自然卷的刘海偏向一侧，半遮着那双桃花眼。虽然一脸混不吝的和少女丁点也不像，但自来熟这点倒是如出一辙。
想起合宿最后一天，少女提及自家兄长“有点毛病”的行为，研磨随即垂下睫毛，轻轻“嗯”了一声。
“叮——”
随着红色数字的跳动，电梯缓缓停在在了十楼，厚重的金属门打开，研磨抬脚便走了进去。
只是正当他要按下lobby按钮时，佐久間啓又突然啊了一声，握拳敲掌：“我想起来了！”
研磨：“？”
“话说我从刚才就想问你。”佐久間啓上前几步，伸手拦住金属门，神色颇为认真，清了清嗓子问，“这位同学，我觉得你的发色很帅诶，在哪家理发店染的？”
“……哈？”瞬间的沉默后，猫猫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心道这人什么脑回路，所以刚才才一直盯着自己头发看吗。
“咦，莫非你是自己染的吗？”佐久間啓说完又感叹道，“那很厉害啊，自己一个人要染这种渐变色很难吧！”
研磨： “啊，不是，我…”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而且不是渐变色，只是头发长了。
“用的哪个牌子染发膏，普通药妆店可以买到吗。”佐久間开始自说自话。
“不过这位同学，你发质可真不错啊，又细又软，像是纯种猫毛。哦，抱歉，当然我这是在夸你。”
“请问可以让我摸一下，呸，参考一下吗？”
……
佐久間啓眯眼弯腰，观察小动物似的，全程对着那颗布丁头独自碎碎念着。
研磨总觉得类似的场景，好像在哪也发生过，却在回忆的刚开始，脸色一变立即掐断了思绪。
心情像过山车般，从惊吓到困惑再到嫌弃，只花了不到半秒的时间。于是解释的话到了嘴边，研磨又给咽了下去，最终落回肚子里发出一声：啊，佐久間他哥好烦。
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的佐久間啓，被“搭讪”的少年冷淡地丢了句“抱歉，我先走了”，直到被迫从即将关闭的隔间内退出，才可惜地耸耸肩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