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是周年哥哥。”
沈周年轻笑一声, 虽然周安说的不是他希望的回答, 但也让他喜悦。至少他比别的男人有优势, 他对周安来说是特别的。
周安松开她，沈周年意犹未尽地怀念这个拥抱一秒钟就去街上捡起雨伞, 甩干脏水撑在两人头顶。
周安自然地挨着他，手臂贴着手臂。
雨伞朝周安那边倾斜。
回到法国，他们第一时间去找周安的精神科主治医生复诊。
“周小姐的童年阴影化解了, 我为你感到高兴。”精神科医生的目光柔和，天然具有让人放松的能力，“你的接触障碍还存在也是正常的现象，毕竟你的身体十年来已经习惯了抗拒别人的接触。”
“该如何治疗？”沈周年问出了周安心想的问题。
“既然阴影拔除了，治疗就很简单。你现在只是不习惯接触，你找你信任的家人或者朋友进行接触训练。我相信很快就能和正常人一样拥抱亲吻的。”
闻言，周安看向沈周年。
家人是他, 朋友也是他。
沈周年被她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行了。
拥抱和亲吻两个词让他耳廓泛红，他稳了稳心神说：“我配合治疗。”
告别医生，俩人先回到沈周年的公寓。
周安坐在沙发上和二白玩闹, 沈周年抱来一大袋零食放在茶几上, 他站在周安面前，犹豫了几秒钟, 伸手在她胳膊上戳了一下, “打算让我怎么治疗？”
周安按住二白要舔过来的狗头, 仰头，懵懵地眨了眨眼，“就……普通的接触啊。”话毕，又补充一句：“顺其自然。”
顺个头。
就周安那个温吞的性子，她能主动几回？
沈周年颇为无奈，他手掌按住二白的头，将它推远，自己在周安身边坐下，“治疗都要讲究规律的，你听我的？”
“听你的。”周安很信任他。
“这样吧。”沈周年沉默看她两三秒，嘴角弧度向上牵了牵又抹平，“我们先练习拥抱，每天都要。从五分钟开始，每天加一分钟。”
他怕周安觉得自己在胡扯，还不咸不淡地说：“治疗要循序渐进，不是么？”
周安想了想自己的时间。
旗袍店那边的工作结束了，她应该能每天空出时间接受沈周年的治疗。
她点头，“没问题，谢谢你。”
沈周年正战术性喝水，在听到周安的回答后，他抬头望她一眼，目光很深。
低估了，应该每天加两分钟的。
他低低笑了一下。
在他家吃完晚饭，沈周年开车将周安送回合租公寓。
“晚安，明天见！”周安将二白从怀里抱出来放在后座上，低头解安全带。
沈周年盯着她的动作，在安全带扣即将解开的瞬间，他手覆盖上去，“咔哒”一声重新扣上。
周安抬头和他对视，“……怎么了？”
沈周年倏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上半身倾向周安，目光有些幽怨地盯着她：“今天是五分钟。”
“啊。”周安终于想起来治疗的事了，她舔了舔唇，不好意思地笑：“忘了。”
“以后我会提醒你。”沈周年眯着眼眸说。
周安张开双臂，“那……抱抱？”
沈周年终于笑了，他解开周安的安全带，倾身过去。因为车内座位的格挡，他们只是松松地搂着，手臂贴在后背，从对方身上互相汲取温暖。
第一次治疗，这样的距离正好。
不会让双方都感到尴尬。
沈周年身上的温度很高，周安脸埋在他的肩窝，脸被烘得发热发红，心跳也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中跳乱了。
她还曾未和异性有过这么长时间的身体接触。
心中燃起异样，周安忸怩地动了一下，发出来的声音是让她也惊讶的软乎，像是被蒸化了似的，“还有几分钟？”
被她呼吸喘过的耳朵微痒，沈体会着这股又酥又麻的劲儿，斜眸瞥了眼手机计时器，“两分十二秒。”
周安闭上眼，在心里数着时间。没数几个数，就全乱了。
五分钟时间到的闹钟响起，俩人分开。沈周年用余光瞥着她的脸，是红的。
他嘴角牵起若有似无的弧度，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周安。
“还适应么？”他注视着周安的脸。
周安抿了口水，还是止不住快速跳动的心跳，她稍稍往后退了些，假装镇定道：“可以。”
什么可以，简直太难熬了。
原来治疗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不知道换个人会不会出现这种全身酥麻的感觉。
周安不太想被沈周年治疗了，她回到合租公寓，在胡里奥的房间门口踌躇了半分钟，然后一脸丧气地走回自己房间。
想到要去抱别人，她胃里还是会翻滚。
能治疗她的只能是沈周年。
第二天，他们在傍晚的路灯下拥抱了六分钟。
第三天，周安熬夜在学校做实验，沈周年带着二白去了实验室，他们在寂静无人的实验室内拥抱了七分钟。二白最开始汪汪叫着想加入，被沈周年偷偷用脚赶跑了，在角落里可怜巴巴地看着。
第四天，他们公园溜二白。夜色如墨，有星辰几点。灯光下的草地上，文艺青年弹吉他歌唱，他们就站在人群中拥抱。
二白识相地自己跑别处玩了。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一年就过去了。
学校放假，正值国内过年。
“你过年要回家的吧？”周安拿着狗狗零食喂二白，状似不经意地问。不知道为什么，她自从接受沈周年的治疗以来就越来越容易被他牵动情绪。
想到自己要有几天甚至几周见不到沈周年，心间就萦绕起一股淡淡的难受。
沈周年嗯了声，将周安手中的零食抽走，端来一碗狗狗饭放在二白的食盘里。
“要跟我回去么？”他蹲在周安身前，目光拢着她。
周安：“……不了吧。”
别人家庭团聚的日子，自己凑什么热闹。
“你不跟我走，”沈周年身体前倾，双手搭在周安身侧的沙发上，一副将周安圈住的姿势，“我们的治疗怎么办？”
周安撞进他的深眸里，大脑一片空白，“对啊，怎么办……”
“跟我回去呗。”沈周年的眼更深了。
“好啊。”
周安不知道怎么就点了头，等她反应过来就见沈周年抿着唇在笑。她脸涨得通红，羞愤欲滴。余光瞥见男人笑起来勾人的皮相，她心神微微荡漾。
沈周年太会蛊人了。
第40章
◎沈周年◎
深更半夜, 周安窝在被子里，手机屏幕映亮她的脸。既然过年期间要去沈周年家里过，那总不能空手上门吧。
周安沉思片刻，给沈周年发消息：【你家里几口人呀？叔叔阿姨喜欢什么？】
沈周年：【查户口呢。】
周安：【……我想买些礼物送他们。】
几秒钟后, 沈周年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语气轻而缓, 带着几分笑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挺像, 嗯，初次见公婆的儿媳妇的。”
周安脸腾得一热, 倏地关掉语音，可慌乱之下她反而又点开了。沈周年低低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被窝里，让人更臊。
这人, 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
周安：【晚安！】
她干脆关了手机，不再回他，闭眼睡觉。
沈周年见到晚安后面的感叹后，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能感觉到周安对他的态度变化，所以开始了试探。
试探的结果让他笑弯了眼。
沈周年和周安聊得越发精神，他打开客厅灯, 下床去灌了一大口冰水。路过二白的狗狗屋，他好心情地伸手进去重重揉了揉它的头。
二白睁开惺忪的睡眼，见是他, 换了个方向睡觉, 头朝里，屁股对着这位比他还要狗的男人。
沈周年开车到合租公寓门口时, 周安正在给室友们煮饺子。饺子是她教大家一起包的, 胡里奥包的饺子惨不忍睹。不过吃个仪式感, 大家也不介意。
大家住了一年半的时间，劳拉和胡里奥也曾和沈周年打过几次照面。听到熟悉的引擎声，，胡里奥从厨房的玻璃窗探出去看了一眼，转头对周安道：“哦，安，你的朋友来了！”
周安擦了擦手看过去。楼下的男人就坐在车内，切下窗，安安静静的等待。
什么嘛，来了也不说。
周安将锅里的饺子全部捞上来，放进碟子给他们端过去。
“我回家啦，回见！”她说完也不吃，急急忙忙地回房间拉行李箱，一溜烟地跑去乘电梯下楼。
胡里奥和劳拉对视一眼，劳拉手掌摊开在胡里奥面前：“安都这样了，你还不承认我赢？”
胡里奥笑着从兜里掏出二十欧的赌资，拍在劳拉手中，“我现在也觉得，他们肯定在偷偷谈恋爱了。”
沈周年看到朝他飞奔而来的周安，下车笑着走过去，去拿她的行李箱，“你今天起得比平时早。”
“不早起我还不知道你会提前这么久来。”周安笑着，看着他放好行李箱，站在他身前两米处，平稳呼吸，也平稳无限放大的心跳。
她觉得自己在失控。
“我醒得早，等你比我一个人待着有趣很多。”沈周年说完，自然地张开双臂，“抱抱。”
自从拥抱时长积累到二十分钟后，他们改变了治疗方案。不再看时长，而是想到便抱，说抱便抱。
不过开口较多的人是沈周年。
这种猝不及防的拥抱常常让周安陷入悸动。
周安走上前，依偎在沈周年怀里，听着他有力跳动的心跳。她均匀的呼吸拂过沈周年的脖颈和下颌。
沈周年享受了片刻这种被羽毛轻挠的细痒才放开她。
周安收复心跳，坐上车。
首都机场外，沈家派来了专车接送。见到沈周年和周安从通道里走出来，沈冠文就连忙从他们手中接过来行李箱，转头咧嘴和他们打招呼：“哥嫂新年好！”
周安转头看向沈周年。
“他瞎说的。”沈周年将周安护到人流少的一侧，抬脚在沈冠文球鞋上踩了一脚。沈冠文差点心疼到窒息。
他的限量版球鞋……
沈冠文转头，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用口型说：“我明明在助攻，你却拿我撒气。”
沈周年一言难尽地揉捏眉心。
不要给他添堵就很好了。
加长林肯车内，周安抱着一捧要送给沈周年母亲的花，忍不住紧张起来。沈周年说他父母不喜人带贵重的礼物，周安也知道自己买不起他们看得上的东西，但也没法空手去，于是参考沈周年的意见买了一捧秦卿韵喜欢的满天星。
沈周年垂眸瞟了眼她绞在一起的手指，无奈笑说：“我家人不是洪水猛兽。”
沈周年无视车内沈冠文这个一千瓦的大灯泡，从车内保温箱里拿出一瓶牛奶，轻轻一旋拧开瓶盖递给她，温声说：“我带你回来是让你放松的，我不会让你陷入任何难堪或尴尬的局面，相信我。”
周安心房微颤，鼻尖盈满鲜花和薄荷的香气。一股暖流汇入心口，她安定不少。
沈家祖宅是上世纪的大户人家院落形式，低调有韵味，沉淀着岁月的味道。
门口张灯结彩，暗红的琉璃瓦屋檐悬挂着红色大灯笼。车停在门口宽阔的停车场，门前守着的两位门郎立刻露出笑脸，“少爷，欢迎回家。周小姐您好。”
他们的态度亲切又不过于热络，让周安很舒服。
“您好。”周安微笑着说。
“我先带你去房间。”沈周年没让别人拿他们俩的行李，周安也不让他帮自己拿。他们俩一人一个行李箱，走进深院。
这里弯弯绕绕的，假山园林池塘戏台都有，沈周年带她到一处独立的院落，走上二楼，“这栋建筑原本就我住，我父母在前面的那栋，平时不会有人过来打扰，你这几天安心住下。”
周安嗯了一声，打量这里的布局。
不仅美，还很有讲究。
周安将行李放下，就捧着花到沈周年房门前。
“饿不饿？”沈周年走出来，问她。
周安摇摇头。
“那我带你去看我母亲，她很喜欢你。”
绕了好几圈路，他们走到一处庭院。这大概是沈家的娱乐场所，私密性没有其他建筑强，落地窗式墙壁，能看见里面有五六位精致的女士在打牌。
“哎呀，安安回来了！”沈周年的二婶掷出牌，抬眼的瞬间惊呼。
秦卿韵也惊喜望过去，不忘用手肘推了推她，“我儿子改名叫周年了，你怎么又忘了。”
“啊对，那姑娘才叫安安。”
沈周年推开门，让周安先进屋，自己随后进来。
五六双视线汇聚在俩人身上，不过都是友好中带着几分好奇。
沈周年一一向周安介绍这里面的女士，周安也一一打过招呼。最后介绍到秦卿韵，她都不等沈周年说，自己走到周安面前，眼眸湿润，笑着说：“安安，这花送我的？”
被她叫小名，周安笑着点头说：“周年哥哥说阿姨您喜欢这款。”
秦卿韵挑眉看向沈周年，那眼神仿佛在说：她叫你哥哥哦。
“安安有心了。”秦卿韵收下花，让一旁的女佣抱去她房间插起来，她对周安告状：“这臭小子怕我们一家人乌泱泱来门口接你会让你害怕都不跟我们说你们什么时候来，老沈和朋友在外面钓鱼，我让他回来。”
周安感受到她的热情，连忙说：“阿姨不用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