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靓这次没有乖乖听话,她一路跑到小木屋,房子里已经开始冒烟,爸爸妈妈的照片还在里面,好多书本都在里面。
俞行远追上她,拉住她,呵斥道:“你疯了!”
华靓甩开他的手,冲进火海。
“华靓!”俞行远也跑了进去。
匆匆赶来的元怡差点吓昏过去,向晚连忙喊了人灭火,不久后听到风声的向阳和俞兴以及俞行恒和向老都来到了后院。
俞行远抱着华靓从小木屋出来,两人脸上都熏伤了。
华靓抓着他的衣服,哭着问:“俞行远,你能带我走吗?”
她的声音很小,他能听到。
她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后院失火,闹的动静很大,按理说向家到处都有监控,差点防火的人不成问题,但所有人把责任归咎于:一定是华靓想换个地方。
向笛控诉着华靓,“爸爸,她不愿意住在这里,故意放了一把火。”
向晚装起老好人:“小笛别胡说。”
向笛:“就是她,我没胡说,她亲口对我说的,她说她要住大房子!”
俞行恒:“你胡说,华靓姐才不是这样的人!”上次来,华靓姐还请他到小木屋玩呢,还把学习笔记送给了他。
俞兴眉头紧锁,呵斥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向老拄着拐杖,笑着打圆场:“人没事儿就是万幸,都去吃饭吧。”
元怡着急的检查俞行远的情况,左看右看,见他没受伤才放下心来,华靓站在一边,只有她在看着那化为灰烬的小木屋,里面她最想保护的东西没能保护住。
一大家子庆幸着人没出事儿,准备去吃饭,华靓半点心情都没有,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和那些照片一起葬身火海。
“华靓,走了。”俞行远不咸不淡的说道。
华靓努力压抑着哭腔,看向向老:“爷爷,我想出去玩会儿。”
向老:“吃了饭再去。”
华靓:“和同学约好了。”
向晚温声道:“那就去吧,姐姐待会给你收拾一下隔壁的房子,以后就搬到房子里住,可不要再任性了。”
华靓低着头,眼泪无声的滴落,没入草地,她点了点头,哽咽道:“谢谢……姐姐。”
一家人都去吃饭了,小木屋的火也被扑灭了,她走进小木屋,推开门,掉下了一块木头,她在断壁残垣里找着那本相册,找到了,里面的照片都毁了,只剩一个被烧的乌黑的外壳。
她抱着那本相册去了隐蔽的角落,偷偷啜泣,最后她把那本相册埋在了池塘边的大树底下。
自那天起,她不住在小木屋了,住在了别墅里的一间房子里。
俞行远回家后,心里沉甸甸的,他再也不想去向家了,一点都不想,不想见到向晚向笛虚伪的面孔,也害怕见到华靓。
她问他,能把她带走吗?
现在的他,真的无法回答。
暑假过后,他升入高三,在学校里的时间过的飞快,他忙着学业,也开始慢慢接触事业,十六岁的年纪,出了高考,他还要交出另一份令父亲满意的答卷。
高中的最后一个寒假他没有回家,忙的不可开交。
来年六月份,一切归于平静,他回到家,心情得到放松。
可是,他们竟然又要去向家,他心里烦躁的很,不想去那种地方,越来越在意父亲口中的“要和向家搞好关系”。
他不想这样。
他第一次和俞兴吵架。
“我不想去,以后也不想去了。”俞行远道。
俞兴沉声:“别胡闹,收拾收拾赶紧走。”
俞行远不耐烦道:“爸!我说了我不去。你那么巴结着向家干什么!”
俞兴呵斥道:“你现在知道什么!你对这个社会上的人际关系了解多少!”
俞行远冷声:“是,我了解的不多,不过有一件事我很清楚,这么些年,您早就把我的婚姻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吧,你想让我娶向晚,跟白城那些个豪门世家一样商业联姻,利用你的儿子,巩固你的地位!!你太自私了!”
俞兴打了他一巴掌,俞行远被打懵了。
从小到大,他没有做错过一件事,谨慎认真努力,按照他们的方式活着,俞兴也从来没有打过他,如今因为他这股子反抗劲儿,因为他不愿意去向家,他的父亲,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对他动手。
难道,他就只能是他的傀儡吗?
俞行恒跑进来,挡在俞行远:“别打我哥!”
俞兴冷声道:“记住你是谁的儿子,收拾收拾,去向家。”
最后他还是去了向家,继续面对向晚那副伪善的表面,天下起了大雨,似是在为他打抱不平,一整天他都在跟俞兴冷战置气,元怡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俞行恒完全站在哥哥这边,和哥哥一起不理老爸。
俞行恒打量着四周,拽了拽俞行远的衣服,小声道:“哥,华靓姐姐呢,我想去找华靓姐姐。”
俞行远:“去问向晚。”
俞行恒问了问另一边的向晚:“向晚姐,华靓姐呢?”
向晚脸色微变,很快便迎着笑,指了指楼上:“还在楼上休息呢,今天她有些不舒服。”
俞行远随口一问:“她没在学校吗?”初中还没放暑假,按理说,华靓应该还在学校住。
向晚解释道:“这不是周末嘛,回来了。”
俞行远漠声道:“是吗,难得啊。”今天他心情不好,谁糊弄他谁倒霉。
向晚见他不太相信,尴尬的笑了笑,以退为进:“行远你是不相信我吗?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俞行远唇角微勾,看向向晚,“好啊。”话落,他已经起身,俞行恒也跟着起身。
向晚还沉浸在俞行远刚才的笑容中,在她的印象里,他很少笑,这是第一次对她笑。
一旁正与向阳交谈的俞兴,咳嗽了两声,“都坐下。”
俞行远:“走吧,刚好我有些事要问华靓,是吧,阿恒。”
俞行恒连忙点头:“我还要跟华靓姐借笔记。”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向晚也不好拒绝,更不能甩脸色,毕竟俞兴和元怡都在,给俞行远的印象也不能太差,她给一边的向笛使了个眼色,便带着俞行远和俞行恒去了楼上。
向晚敲了半天的门,里面都没有回应,解释道:“华靓大概睡了。”
俞行远轻笑:“不能吧,声音这么大,她也能睡着。”
向晚神色微僵:“我也不太清楚。”
俞行恒担心的不行:“华靓姐会不会出事了,你不是说她不舒服吗。”
向晚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向笛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姐姐,行远哥哥,华靓掉进陷阱里了。”
俞行远:“在哪?”
“花园里。”向笛道。
俞行远跑到花园,倾盆大雨阻挡不了他的脚步,衣服被打湿,俞行恒紧随其后,向晚向笛拿了把伞追出去,大家长们也很是纳闷。
花园里,有一个巨大的坑,华靓站在里面,被雨水无情的打着,水位已经到了腰部。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雨声雷声盖过了她的呼救声。
俞行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向笛口中的陷阱在哪里,这明明是个私家花园,怎么会有陷阱,指定又是那对姐妹干的好事。
“华靓,你个笨蛋。”他恨铁不成钢的怒骂道,明明都知道向晚是什么人了,还傻傻的被人耍。
暴雨如注,池塘里的水也慢慢溢出,流向地处低洼处的坑洞,水位上升的越来越快,很快就到了她的脖子。
“华靓!华靓!!”俞行远四处寻找,向家的花园不小,枝繁叶茂的很多死角,压根儿找不到人。
向笛终于出来了,身后跟着一群大家长,脸色都很不好,每每俞家人来,华靓总会闹出点幺蛾子,一来二去,俞兴对华靓心里的偏见越来越多,向老都起了怀疑之心。
俞行远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华靓,这么大的一个坑,根本就不去一时半会儿能挖出来的。
“华靓。”
华靓听到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扬起脖子:“俞——咳咳。”水位已经不允许她乱动了。
“抓住我。”俞行远向她伸手,她摸索着抓住他,俞兴等人及时赶来,把华靓救了出来。
华靓和俞行远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便去了客厅,一家人都在等着审问华靓。
向阳最先开口:“到底怎么回事,池塘边怎么会有那么大一个陷阱,你又怎么会掉在陷阱里。”
华靓低头沉默,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陷阱在,至于为什么掉进去,是向笛引她过去的,说是要让她去池塘里给她抓小鱼,她们在陷阱上面铺了草坪,她没看出来,便摔下去了。
可是这些,她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愿意相信。
向笛道:“是她自己挖的,我都看见了。”
俞行远脱口而出:“你怎么什么都能看见。”
向笛一时哑言,向晚也觉得今天的俞行远有些不太对劲,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情况不妙。
“华靓姐,你没事吧。”俞行恒担心道。
华靓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向阳看了一眼向晚,自己的女儿什么德行他心里还是清楚的,再问下去怕是会自寻死路。
“华靓,适可而止。”向阳说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华靓没有过多辩解,默默忍下:“知道了向叔叔。”
她回了房间,不久后,俞行恒来了,还拉着俞行远。
华靓努力扯出一丝微笑:“你们怎么来了?”
俞行远貌似心情不太好:“不愿意笑就别笑。”
华靓收起笑容,低下头,俞行远支开俞行恒,吩咐他去倒杯水,顺便跟向晚要感冒药。
“你怎么掉进去的?”俞行远问。
华靓:“我自己不小心。”
“撒谎!”
华靓低声道:“真相有那么重要吗?”
俞行远讽刺到:“如果你事先知道危险存在,还要以身犯险,那你真就是个傻子。”
华靓淡漠回应:“可我别无选择。”如果不听从向晚向笛的安排,她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痛不欲生,让她们解了气,最起码还能换来一时的安逸。
“你不懂,俞行远。”
俞行远转身离开:“随你便,我走了。”以后她爱怎样怎样吧。
他嫌弃华靓懦弱,他又何尝不是懦弱,懦弱到为了俞家的面子,都无法当众拆穿向家姐妹的虚伪。
华靓拉住他的衣角:“你要回去吗?”
俞行远背对着她,没好气儿的回应:“不然呢,这里又不是我的家,我当然要回去。”
华靓低声问:“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俞行远回过头,眉头微锁,像是在思考什么:“我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每次来向家,他总会遇到华靓出事,是不是因为他来了,所以向晚和向笛才会故意针对她,让她出丑,让她一次次陷入危险的境地,找不到人救她,却总能留下一口气,最终被看作心机,引得所有人讨厌。
华靓摇头,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来,我很开心。”
“可我不开心,我巴不得以后都不来这里。”俞行远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这句话他只对华靓说过,在心情极度恶劣的情况下。
“那……”华靓试探的询问,“那你以后还来吗?”
俞行远:“我不知道,再说吧,我也很忙。”
华靓:“你不来也没关系,我可以去找你吗?”
俞行远果断拒绝:“不能。”
华靓情绪低落,松开他的衣角,“好,我知道了。”
俞行远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华靓,你要学会勇敢。”他不能救她一辈子,当然她或许也不会一辈子待在向家,可不管怎样,她都要学会勇敢起来。
可是他不知道,让一个连活着都艰难的人去勇敢,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
她活在别人家的屋檐下,就不能在主人面前抬头。
俞行恒拿着药和水回来了,刚放下就被老哥拽走了。
俞行恒:“华靓姐姐,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找你玩。”
华靓向他挥了挥手,直到他们出去,她才失力的躺在床上,休息了一小会儿,吃了俞行恒拿来的退烧和感冒药,喝下去便睡了。
悄悄爱上他
16岁那年,向爷爷突然决定去养老院生活,而已是高中生的她,彻底脱离了向家,离开了那个折磨她许久的地方。
她勤工俭学,一边拿着助学金和奖学金,一边在外打零工,租了一个便宜的车库住,平时有时间就去养老院看爷爷。
她以为生活可以变得安逸了,向晚和向笛见不着她,就不会觉得她碍眼了。
可是,她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某天向晚找上了她,说是知道她生活不易,可以给她节介绍一份来钱快的工作,去酒吧卖酒,当天拿工资,还有提成。
她知道向晚不安好心,所以便拒绝了。
但后来,她还是去了,因为她需要钱,需要工作,不知向晚用了什么手段,她租的小车库没了,其他的地方,租金比预算贵很多。
她去了向晚所说的酒吧卖酒,之前也有听同学提起过,有些酒吧的卖酒女都是只卖酒的,规规矩矩工作,她便提前跟经理沟通好,经理也很爽快,没有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