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弗德里克——香露明虾球
时间:2022-02-14 13:52:51

 
第26章 
  汪蓁蓁淡淡笑了笑:“的确,成熟似乎和阅历有更大联系。平常听你说话,我总觉得你经历了很多。但有时候又觉得你肯定个家境良好生活顺遂的小孩。”
  “外在环境和内心观感不一定挂钩。”李令珩自觉唐突,低下头来把玩自己的衣角。
  “你心思细腻,和Jo大大咧咧不一样。”汪蓁蓁右手放到病床上,手掌托着脑袋,看着李令珩道,“我很庆幸Jo在这个节目遇到你。没有你发现他不舒服,等到天亮,他脑子都得烧胡涂了。”
  “缘分。”李令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他性格和我妹妹很像。照顾他就像照顾我妹妹。”
  “你妹妹多大了?”汪蓁蓁好奇。
  “比我小一岁多不到两岁。一起长大,也感觉不到年龄差。”
  “真好。”汪蓁蓁点了点头,“我哥哥比我大10岁,他很疼我,但从小到大都玩不到一起。”
  “我干妈说我和我妹妹相差不大,是因为我妈赶着给我生个兄弟姐妹作伴,这样她就可以专心搞事业。”李令珩哭笑不得地扶额。
  “那你爸爸呢?”
  李令珩对上汪蓁蓁的视线,想起她对自己父亲的崇拜,突然觉得世事真是难测。等有一天,汪蓁蓁知道在医院急诊室病房和她夜聊的年轻人是她偶像的儿子时,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我爸爸,有空的时候很有空,忙的时候很忙,至少两三个月不在家。”李令珩和妹妹很小的时候跟着父亲在世界各地巡演,因为母亲说那么小的孩子不能一个月都见不了一次爹。等他和妹妹读小学,学业变多,这才没跟着去,除非刚好是假期。
  叶泛舟这时习惯性地踢被子,一只脚甩到床边。汪蓁蓁和李令珩忙不迭地把他推回病床中间,用盖子把他盖得严严实实的。
  “这孩子!”汪蓁蓁无奈地说。
  “我经常早上醒来看见他被子落到地上,他自己还没察觉,睡得四仰八叉的。”李令珩忍不住笑意。
  汪蓁蓁重新坐下来,然后顺手撤掉了发圈,及腰的头发披了一身。她原本染了棕色的头发,许是这阵子没时间去护理,这会儿发尖开始泛黄。她没骨头似的把上半身都放到床上,一手托着脸,神情疲惫。她没有化妆,脸色便有点苍白,像是生病了一样。每一个参加《Young!Go!》的选手都瘦了,没想到连翻译也不例外。她的下颚线比李令珩初见她的时候清晰凌厉了不少,肩颈更加瘦削。
  她来得匆忙,只穿了一条白色的度假风吊带长裙,没有首饰,更没什么精心搭配。可李令珩觉得她今晚特别好看,像极了2011年巴黎歌剧院的舞剧《茶花女》里的女主角,淡雅纤细,如一朵白色的茶花,美得恬静,自带柔光。
  “你弹琴非常不错,为什么你那么抗拒在大家面前弹琴?”汪蓁蓁轻声问。
  在李令珩眼里,她张嘴说话似乎自带迷蒙雾气。
  “我弹得不好。”他垂下眼眸。
  “我听过你弹琴,我在施坦威的琴行见过你。你弹得很棒。”汪蓁蓁笃定地说。
  “是来Z市的前两天吧。我也记得我见过你。”李令珩转过脸去看她。
  或是因为精神不够,汪蓁蓁视线里的李令珩突然和曾经以同样姿势拍过杂志的李清毓重叠起来,数次交错,直到她努力眨眼,李令珩的形象才重新独立起来。真是奇怪,两人除了眼睛之外没半点相似,可总能让她把两人联系起来。
  “你弹得很有李清毓的风韵。”她道。
  不知是不是汪蓁蓁的错觉,李令珩的情绪一瞬间滴落下来。虽然他脸色不显,但他眼里的光黯淡不少。
  “是吗。”他嘴唇微动,等待她下一句“但弹得远不如李清毓。”
  “虽然你弹得没李清毓好,”果然——“但是依然很惊艳。如果说弹琴也分骨相和皮相的话,我觉得,你可以说是有他的骨相。”汪蓁蓁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背,“多少人试图模仿李清毓的风格,可依我浅薄的音乐眼界来看,好像只有你学到了。”
  李令珩稍稍抬起下巴。“我受不起这番评价。”
  “你不够自信,至少是在弹琴这方面。可无论你怎么看你自己,我永远不会收回我刚才那番话。”汪蓁蓁一字一顿地说。
  “你希望听我弹琴吗?”李令珩直直地看着她。
  “嗯。”汪蓁蓁点头。
  一时间,李令珩想给她一个承诺,但又没有那个勇气。她是那么崇拜自己的父亲,那么熟悉他的水平,想来也去过不少次他的音乐会。如果再让她听一次自己弹琴,听得比上次的偶遇更认真更仔细,她会不会有一种消费降级的感觉,从顶级和牛变成臭豆腐。
  慌乱间,他局促不安地回答道:“我只弹施坦威。”
  汪蓁蓁咯咯笑了。“你连这一点都像极了李清毓。”
  “每一位热爱音乐的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执念。”
  “那倒是。”汪蓁蓁赞赏道,然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困了就闭眼睡会儿吧。”李令珩劝她。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刚躺下没多久。”汪蓁蓁半眯着眼睛说。
  “为什么那么晚才睡?你也工作了一天了。”李令珩知道她今天的工作量不比他们这些上台的轻。
  “和朋友聊了会儿天。”汪蓁蓁努力抬起一边的眼皮,谐谑道,“高倾梨那个大明星好像对你青眼有加。”
  “她性格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李令珩不解。
  “嗯哼。”汪蓁蓁真的累了,鼻子哼了两声便没再说话。
  李令珩有点怕自己呼吸重了会吵醒她。他呆呆地看着她一呼一吸,她安心,他也安心。他意识到她似乎每天都会出现在自己眼前,而这意味着,她没放过假,一直在对脑力消耗很大的工作。他猛地呼吸一紧。
  文海拿了一堆东西回来,吆喝道:“我买了——”
  李令珩手指放嘴边“嘘”了一声,文海吓得赶紧闭嘴,轻手轻脚地把他买回来的东西放到一边。李令珩走过去看他买了什么,惊喜地发现他买了热咖啡,虽然是麦当劳的。
  “医院旁边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想着你们累了,就给你们买了咖啡,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喏,还有汉堡包,饿了就吃。”文海递了一大袋麦当劳给他,“其余就是T恤短裤和矿泉水。要是Jo醒来饿了,我再去医院饭堂买新鲜的清汤面给他吃。”
  “辛苦了,海哥。”李令珩打开盖子,狠狠地嗅了一口咖啡香。
  “嗨,我本来就是值夜班,倒是你,辛苦了一天还没个安稳觉睡。回去之后我和王哥说说,奖励一个零食大礼包。”文海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多谢了。”李令珩喝了一口咖啡,“如果有咖啡就更好了。”
  “小事。王哥不同意我就私底下悄悄给你带。”文海拆了一个汉堡包,大口大口吃起来,含含糊糊地说:“嗨,你知道你现在人气很不错吗?”
  “我又没手机,我怎么知道。”李令珩笑着摇头。
  文海一脸“兄弟我懂”的表情,“你再努力一把,出道也不是没可能。苟富贵,勿相忘。”
  “光是我努力也没用啊。”李令珩无所谓地说。
  “你粉丝也不少啊。而且你上了官媒咧,赞你学好文化知识再追梦。”文海说。
  “哈?这都行?”
  文海咧嘴一笑,“为什么不行?难不成官方会鼓励鼓励小孩子书都没读完就去做明星梦吗?爱豆对粉丝影响力那么大,如果爱豆本人是个九漏鱼,对粉丝影响多不好啊?要是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见唱跳废物不读书也能名利兼收,一窝蜂地跑来选秀,谁来建设社会呢?”他挤眉弄眼道。
  “是这个道理。”
  “我外甥女今年十二岁,她也看《Young!Go!》,她眼光好,pick了你。我姐知道你是大学霸之后,瞬间就不担心了,好歹不会让小女孩觉得读书无用。”文海继续说。
  叶泛舟输完液,被文海喊醒起来吃早餐。他体温已经低了很多,肚子开始呱呱叫。但他现在必须清淡饮食,只能吃清汤寡水肉丝都没一条的面。叶泛舟嘴角耷拉下来,哭丧着脸抓起筷子把面条往嘴里塞。他不吃东西就不能吃退烧药,清汤面再难吃也得吃。
  “我能加点黑胡椒吗?”他可怜兮兮地看过来。
  “不能,黑胡椒燥热。”李令珩摇头。
  “哎。我为什么要生病呢?”叶泛舟就差拿一面镜子顾影自怜了,“我也想吃汉堡。”他哀怨地看着啃汉堡的汪蓁蓁。
  “别想了。”汪蓁蓁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自己语气太严厉了,又放软语调道:“等我们回到S市,我带你去吃shake shack和Five Guys。”
  “现在的我想吃汉堡,以后的我未必。”叶泛舟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认命地继续吃自己的清汤面。经过这两个月的洗礼,他已经能熟练地使用筷子。
  汪蓁蓁扭头看着李令珩道:“和你相处久了,Jo说话居然也有点哲学意思了。”
  李令珩来不及回答她。她昨晚摘下的发圈随手放在病床上,叶泛舟这个好动分子摆了摆脚,差点把发圈掀到地上去,还好李令珩眼疾手快把发圈从半空中抓了回来。
  他松了口气,正要把发圈还给汪蓁蓁,却突然有一股想帮她扎头发的冲动。
 
 
第27章 
  一公过后选手有两天自由休息的时间,除了叶泛舟有去医院输液的固定流程外,其余人吃饱睡足之后开始活动心思找事玩。
  学校有一个沙池,里面放了双杆,单杆和秋千。但是这些器材男孩们都玩腻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沙池本身的——沙——上。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在沙池挖地道,等李令珩和贺非凡听到消息去凑热闹的时候,沙池已经挤满了人,一个又一个坑出现在眼前。
  玩法是这样的,选定一处中心点,至少三个人围绕中心点同时往下挖,直到把中心点下面的空间挖出来。如果这个地下空间不塌就算这组赢了。
  李令珩粗略数了数,现在沙池里至少有六组人,一组人数大概在四到五人之间。
  沈秋是其中之一,玩到一半他拉肚子,临走时把李令珩拉过来顶上。李令珩还没试过这样玩沙子,当即兴冲冲加入张凡逸、石菜菜、游咏、华勒斯这一组。
  他们已经把各自的地道挖地很深了,离打通所有地道只有一步之遥。李令珩不敢大意,一小块一小块地把沙团扣出来,老半天才有一点进展。不过到了这个关键阶段,大家都差不多,一个个谨慎得很,完全没有一开始挖地道的疯狂模样。
  除去刚刚加入的李令珩,其他人都脏兮兮的,裤子和衣服全是沙,连脸都沾了不少。但大家似乎浑然不觉,乐此不疲地打造自己的建筑成果。
  大概是因为大家年纪不大,骨子里爱动手的孩子气还未消尽。
  华勒斯挖着挖着,转过头来对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何言特说:“你要玩吗?”
  “不,我有洁癖。”何言特推了他的背一把。
  “我们回去洗澡会洗出一地的泥水吗?”游咏笑说。
  “只要我不看,我就还是干干净净的。”石菜菜哼了一声。
  李令珩好久没玩过这么优质的游戏了。现在约朋友出来玩,大多玩VR、剧本杀、密室逃脱、联机游戏,再不济玩uno。像这样有沙子就能玩的游戏,没有烧脑的规则,质朴得令人不可置信,一时间好像回到了读幼儿园的时候。
  这是一场比赛,所以还得抽空留意其他组的进展。丁甚那一组在秋千架旁边,前不久塌了一次,现在在废墟重建。Alexis那组在沙池边缘,看上去和李令珩这一组的进度差不多。傅寻的组进度不如他们。野田飞的组比较参差,有人快要挖到点了,有人挖错了方向差点把自己同伴的腿铲倒。隋逐阳那组被围观群众挡住,看不清情况。
  沙池就那么大,选手们又一个个牛高马大的,小小的地方容不下第七组人挖坑。没有位置的选手就充当后援,扭开水瓶盖子喂双手顾着挖坑不得空的人喝水,或者当拉拉队打气加油。闲不住的就双手背在背后,像领导视察似的看看这组又看看那组。
  天气很热,就连看热闹的都出了一身汗,但大家都很快乐,一边动嘴皮子一边下手。大家也不怎么在乎输赢,比赛也是无意中组织起来的,所谓的比拼不过为了让这项游戏更有意思。
  嘴皮子利索的选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损过头的就会被扑一身沙子。游戏很简单,可无论是参与其中的人还是在一旁观看的,都发自内心快乐,至少这是李令珩一周以来第一次见张凡逸发自真心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突然间传来一阵鬼哭狼嚎。顺着声音一看,哦,隋逐月那组也塌方了。
  “我们得稳住,不能激进。”华勒斯很严肃地说。
  这时沈秋回来了,而且不是空手。他回宿舍找了一个脸盆,装了慢慢一盆水,吭哧吭哧地走过来。
  “我想到了,我们可以用水加固地基。”沈秋摸了一把脑袋上的汗。
  “这算作弊吗?”游咏问。
  “不算不算,水随处都有,我们只不过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撒了一些。”石菜菜一本正经地搞笑道。
  何止一些。沈秋回来之后没有要回自己的位置。他忙着和其他组员配合洒水,一边嘀咕说这是个技术活,多了少了都不行,和揉面一个难度。没过多久,坑底就湿了一片。地基稳了,挖坑的速度就可以快一些。
  其他组发现他们开外挂之后,也有样学样,派看热闹的人去打水来。
  “被你们这么糟蹋,这沙池还能用吗?啧啧。”‘领导’之一罗欢水巡视到他们组,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
  “没事,橙子有钱,直接拉一卡车的沙子过来不过一句话的事。”另一个看热闹的严乐说。
  “有道理。”罗欢水点点头,气定神闲地往另一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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