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弗德里克——香露明虾球
时间:2022-02-14 13:52:51

  “如果不难,就说不上是心理障碍了。从我个人角度来讲,你很优秀,我并不认为你在钢琴方面不如你爸爸是你的缺点。哪怕结果真的像你预设的那么糟糕,那又怎样呢?现在没有外人知道你是李清毓的儿子,你可以回英国读博,或者去世界上哪个国家都可以。我想在学术界,大部分人没那么闲指指点点他人的琴技。到时候你卸掉中国的社交软件,只和你参加选秀前就认识的人交流,然后在国外交新朋友,这样的生活和你参加选秀前相差不大。”汪蓁蓁捏了捏他的手臂。
  李令珩既然握着她的手,只不过力度加大许多,仿佛需要她来支撑自己,“我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我想通过我自己的实力,赢得大家对我的支持。我希望粉丝喜欢我,仅仅因为我是我,与我是谁的孩子无关。”
  “其实这一点你已经做到了。你有了许许多多的珩星,她们不知道你的家庭,她们看到的是你的光芒。你不敢在大家面前弹琴,更多是因为你对你爸爸的地位和才华太过畏惧。你太看重你爸爸钢琴家的身份了。可实际上对你来说,他这个人对你的意义只在于他是你爸爸,而不是他是钢琴家。你四岁的时候能理解钢琴家是什么吗?那时你对当众弹钢琴会像现在这么反感吗?我想如果你这次敢在这么多人观看的节目中弹琴,那说明你终于像以前那样单纯地以孩子的角度去看待自己的父亲。”汪蓁蓁叹了口气,又道,“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弹钢琴,但如果弹琴是你的心结,那这个心结不解,你一辈子不能正常地处理你和你爸爸的关系。”
  李令珩回到训练室时葛颜还在发微信。见他回来,葛颜还说他回来得正好,她刚交代完工作的事情。
  但谦坐在琴凳上,满脸担忧地向他看来。“回来了。”但谦说,轻松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刻意。“我又调了几遍,你试试看。”
  李令珩不说话,点了点头,然后朝琴凳走去。组装钢琴的工人到外面休息去了,现在训练时里面只有他和葛颜、但谦。人少了,李令珩的压力也少了些。
  葛颜看了看门口,疑惑道:“Angelika怎么补妆补那么久了?”
  “哦,我刚刚碰到她了,她说有个重要的电话要打,叫我们不要等她了。”李令珩冲着她的背影说。
  “好吧,大小姐就是忙。”葛颜小声嘟囔,又催促李令珩赶快开始。
  李令珩忍住不回她。他先在空中虚练一下指法,然后在琴键上随意弹了几个音听音质。有一说一,这音质比他离开前好多了。
  汪蓁蓁不来看他弹琴是他们两人商议过的结果。首先,汪蓁蓁确实需要补妆,尤其是唇妆。其次,如果汪蓁蓁见证他数月以来第一次弹琴而他又弹砸了的话,他的情绪十有八九会更糟糕。所以汪蓁蓁便不来练习室了。
  或许是因为刚刚《雨滴》给他的阴影还在,他拿到琴谱之后毫不犹豫地翻过《雨滴》和肖邦的其他作品。
  随便吧,就弹舒曼的《蝴蝶》中的《假面舞会》好了。
  在真正开始弹之前,李令珩闭眼静心一会儿,而后才慢慢地将手放在琴键上。
  感觉依然生硬,但总体感觉要比之前流畅。他不熟悉这谱子,又有些紧张、战兢,所以弹得慢了些许,偶有错音。尽管如此,出乎他意料,他的心情居然还挺平稳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的手法也更稳了。开头的笨拙无措渐渐被流畅代替,音色也从一开始的钝感变得细腻清亮。
  他终于找回了弹钢琴给他的纯粹的快乐。
  后来便越弹越high,脸部表情也丰富起来。他向来给人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印象,但这一刻,他难得地表现出孩童的天真纯稚,快乐得像一个终于能玩到心仪玩具的孩子。
  但谦看他的眼神,此时也多了一份长辈特有的慈爱。
  “我觉得可以。”一曲终了,李令珩在空中抬起手,久久未放下,笑得畅快淋漓,“虽然状态还是没完全回来。”
  “好,弹得好好!再练练,找回感觉,到时决赛一定会非常出彩。”但谦连连鼓掌。
  “我觉得你弹得非常不错啊。”葛颜也赞道,神色不似作假,“毓珩,你这练了得有十几年了吧。”
  “嗯,四岁开始学琴。”李令珩微微笑道。
  “又小提琴又钢琴,你家是音乐世家?”葛颜好奇道。
  “也不是,我妈妈连五线谱都不会看。”李令珩依然温和笑道。
  “你很有音乐天赋,老实说,你要是不想组男团,去签个专业的音乐公司也是不错的。”葛颜认真道,“有缘的话,我可以把你介绍给圈内很有分量的音乐制作人。”
  “我对古典音乐了解多一点。不过无论如何,我很感谢制作人的赏识。”李令珩朝她点点头。
  “行吧。我也验过你能力了,是撑得起施坦威的。我还有很多事情做,你自己练习吧。”葛颜摆摆手,“石菜菜说要表演梆子戏,我先去看他是不是吹牛皮。”
  训练室的门打开又合上。动之后,便是一瞬间的静。时间很短,但存在感非常强,足以把李令珩从刚才的狂热中拉出来。
  “你这小子,挺会避重就轻的哈。”但谦笑他。
  “我没说错啊,我mummy确实连五线谱都不会看。”李令珩朝他无辜地眨巴眼睛。
  “说出去谁能相信钢琴家李清毓的太太连五线谱都不会看。”但谦的眼里闪过一丝顽皮。
  “不止呢,重庆人的太太还不能吃辣呢。”李令珩摊手,无奈笑说,“他们两能走到一起,还能相处这么多年,也是神奇。可能这就是爱情吧。”
  “嗯。他们两谁都不能缺谁。”但谦点点头,脸上笑意不减,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蝴蝶》的琴谱上,“你之前有弹过《蝴蝶》吗?”
  “弹过几次吧,但都没有完整弹下来。我Daddy以前有弹过吗?我好像没印象。”
  “弹过,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比你爸妈相遇还要早上十几年吧。”但谦好像记起了什么,笑意淡了些,多了几分感慨。
  “为什么之后就没弹过了?”李令珩真心好奇。
  但谦意味深长地看回来,“Fredrick,你试过在网络搜索你爸吗?”
  “没有。我DaddyMummy说没必要,从来不让我和我妹妹查。久而久之,我们也就没那个想法了。”李令珩摇头道。
  “挺好的。”但谦突然一拍脑袋,懊恼道,“我在说什么胡话呢。哎,反正,如果你真的查了,看到了些什么,都别管。都是过去几十年的事情了,什么恩恩怨怨都包浆了。过去的一地鸡毛都没眼前安稳幸福的生活重要。”
  “但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反而会引起我的好奇心。”李令珩咯咯笑道,见但谦又愧疚又急切,他正了正神色,淡淡说,“没关系,我只在乎眼前。”
  眼前最大的问题是,不能让人八出李令珩的背景,不然不仅毁掉他这几个月的付出,还会极大程度地摧毁他想打破父亲钢琴家身份对他心理压制的努力。汪蓁蓁果断地从剧院出来,自己打车回酒店。
  李令珩母亲刚刚发微信说她已经落地X市机场,正准备坐车去汪蓁蓁住的酒店。
 
 
第72章 
  谁能和给李令珩解一下惑,为什么男厕某一个厕门紧关的厕格里传出两个声音,还都是男生?
  是不是又有人从外面偷运违禁品进来分赃?
  而且听起来沟通不顺,意思分赃不匀?
  李令珩无奈笑笑,洗干净手对准烘干机把手吹干,正要离开卫生间,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毓珩没公司,没人替他处理这些,他知道了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吧。”
  “离决赛都没几天了,我觉得还是别说好了,他又做不了什么,反而影响心情。我看他这两天练琴都有点神经衰弱了。”另一个人道。
  “你说得有道理。但是赛前不是有媒体采访吗,到时他肯定知道啊,采访完隔天就是决赛,对他影响更不好吧。”
  李令珩的心突然间有一种被拽了一下的感觉,猝不及防又用力得很,一下子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其他人会觉得他不适宜知道?他的家庭被曝光了吗?他和汪蓁蓁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他的手就这样一直放在烘干机的出风口,久久没放下。烘干机听了又动,动了又停。
  厕格里的两人似乎还没争执出个结果来,只好打开门。一出来看到李令珩就在外面烘干手,汤斯年和张凡逸豆吓了一跳。
  是他们两了,他们都有手机。
  “Hi!”汤斯年先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打了声招呼。
  张凡逸则是那个猪队友了。他神情尴尬,语言磕巴,脸都红了。“额,毓珩,好巧,啊,你们也到了休息时间了哈哈哈。”
  汤斯年看上去要很努力才能控制自己不翻白眼。他咳嗽了一下,“我们先回去了,声乐老师等着我们。”说罢,他扯住张凡逸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李令珩把手从烘干机底下抽出来,对着他们的背影道,“能不能耽误你们两分钟的时间?”
  现在那个厕格塞了三个男生。
  “事情就是这样……”张凡逸捂脸道。其实他想转过身去面壁,但因为空间太小,他是在动弹不得。
  李令珩把他手机放回他的口袋,叹了口气道:“没事,我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这一行就得有心理准备面对这些风雨。”
  “我就说毓珩的心理承受能力没那么脆弱。”汤斯年给了张凡逸一肘子,然而空间窄,李令珩也无辜中招。
  “我确实是口误了,事情起因在我身上,什么后果我都认。”
  “可是现在有越闹越大的趋势哎。温芮有帮你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听她的,依然在骂你。我就不懂了,如果说是想帮温芮讨个公道,那温芮都不介意,那些人还上纲上线的做什么?”张凡逸摇头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些本来就看不惯我的人,有这样一个由头,肯定藉题发挥。”
  “我明白你意思。”汤斯年若有所思地看过来。
  “不止他家。”李令珩立刻明白他说的是卢姜,“刚刚我在凡逸的手机看到说肥鸭的选秀上星期也播了,说不定也想借这个机会踩一脚,反正他们也有对应的资源,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情。”
  “怎么一句口误就这么腥风血雨呢?以前大家都蛮喜欢你的,不是你的粉丝也会夸你一句,现在完全相反,好像走过路过都恨不得踩一脚。”张凡逸感慨道。
  “很正常,做这一行本来就要谨言慎行,因为你有很多仰望你的粉丝,会学习你的一举一动。你要行得正站得直,不止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她们。而且互联网有记忆,你说的话当下可能没什么响应,但是很难说几年后、十几年后会不会被挖出来利用。”李令珩道。
  “毓珩,”汤斯年开口说,“等养狗营结束,你要不还是签个公司吧,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总好过你单打独斗。当然,得仔细挑一挑。不然像我糊里胡涂进了火坑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看情况吧,我可能继续读书。”李令珩淡然道。
  “学霸的世界我不懂。”张凡逸抖了抖。
  “还是要谢谢你们和我说这件事。如果赛前采访有记者问到这个问题,我也好提前想想怎么回答。”李令珩双手搭上他们的肩膀,笑说。
  “对了,”李令珩刚推开厕所门,汤斯年好似忽然记起了什么,“我昨天好像看到有人在扒你家的情况,有机会的话你和你父母说一声。”
  那股被拉拽的感觉再次席卷了李令珩的胸腔。
  他又借了张凡逸的手机。张凡逸和汤斯年决赛是一组的,赶着回去排练,便把手机留给了李令珩。他们离开后,空间便宽敞许多,但是李令珩却觉得更加压抑了。
  他颤抖着手把现下活跃度最高的软件都看一遍,关键词“毓珩+父母”“毓珩+家庭”等都搜索了。确实如汤斯年所言,有一部分人开始往这方面深八。理由是李令珩显然是个富贵子弟,但无人知道他家金钱从哪来,他家经营什么产业。
  李令珩看了一眼自己右手的手表,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个表是父亲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自那之后他一直带着。这手表是他父亲代言的品牌,他也没深究价格多少。他来养狗营前刻意挑一些大众牌子的衣服,就是不想被人说“炫富”。没想到还是被手表出卖了。
  咋一看,大家还只是往“贪官”“黑社会”“灰色产业”上扒,和真实情况相差甚远。要是这些人坚持这几个分向就好了,反正和他家半点关系都没有。
  但就在李令珩准备关手机的时候,他看到豆瓣有一条帖子,标题是“慢慢开扒毓珩背景”。
  因为全国每年被牛剑本科录取的人加起来就一百来人,所以那些有学生考到牛剑的学校绝对会发公众号宣传的,教育相关的自媒体也会总结每年的外国名校录取情况,列出学生清单来。于是有人就往他高中毕业的年份开始搜索他那一年的牛剑录取名单。
  当然,搜不出来,因为李令珩在高中最后一年去了英国读,参加的是那边的A-level考试。
  于是有人质疑,李令珩到底是不是真的录到剑桥了。当然,这一点早就被努力的珩星甩出他大学同学的ins来证明了。
  考虑到李令珩会说广东话,这个楼主便往HK的学校扒,想来HK的学校也不会放着有学生录上剑桥的好消息不宣传。
  结果是,也没找到,连名字相似的都没找到。
  接着这个特别会动脑子的楼主就把目光投向了英国这边的学校。她继续研究当年的新闻,查找在新闻上出现过的学校名字,然后找到学校官网,一点一点地搜。
  还真被她搜到了两个疑似李令珩真名的名字。一个是“Fredric Lee”,另一个是“Li Heng”。
  不过这都不是李令珩当年在英国上学用的名字。当年为了尽可能不被曝光,父母选择了用他的广东话拼音名字给他入学,就想着应该没什么人能想到。
  因为找错了名字,这个楼主并有没有扒出什么来。但是评论区有闲出屁来的——目测是广东人或者香港人,顺着这个楼主提供的思路,在英国一家中学的官网找出了“Lee Linghang”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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