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不累,娘。”白叶和李小珍并肩坐在地边上,看着晚霞染红了西山,如练如缎……
第15章 闺蜜青杏
白家旺家的麦子终于收好了,是村里最后一家收好的。全家人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白叶好了,一家人吃啥啥香,干啥啥有劲儿。
白叶追猪的事迹早已传了满村,那一半还怀疑白叶傻的村民,也打消了疑虑。
白叶站在青杏的院子里喊,“青杏,青杏……”
一个虎头虎脑的姑娘钻出门来,“你还有脸来我家?你做傻事,害得我哭了好几日。我还想等着眼睛消肿了,再去看你,你倒脸皮厚先来了!”
白叶拍打了一下青杏肉乎乎的肩膀,“青杏,对不住,往后啊,我再也不会去做傻事了。”
她看着青杏红肿的眼皮,像鲤鱼泡子,“要不,我也大哭一场,把眼睛哭肿?”
青杏一拳打在她胸上,“臭叶子,我才不要你为我哭丧……”
白叶看着她消了火气,“打我骂我都行,别打我肚子就行——”
白叶随口一说,青杏随耳一听,她也没往深里想。
白叶看着她家院子晾晒的麦秆,就要当柴火烧了,挺可惜,“青杏,眼下我有一个想法,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镇上摆摊卖东西不?”
白叶家里穷,青杏家也不富,“卖啥?你看,家里除了一院子麦秆子,啥都没有——”
白叶莞尔一笑,“好姐们,就是要卖麦秆子。”
青杏摸着白叶的额头,“村里人都说你变聪明了,我看你还不如以前,这柴火谁家没有,谁买?”
白叶从兜里拎出几个用麦秆儿编织的小玩意,用大哥白大川的彩墨随意上了点色,“看看,你可以说它是麦秆,也可以说它是工艺品。”
青杏一双没有消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上去有几分滑稽,“你别告诉我,这都是你编的。”
“不才,正是你的妹妹我瞎编的。你说,这有人喜欢吗?”
青杏一把抓在手里,“反正我喜欢!你看给小孩子耍玩,挂在墙上都好看。”
一只小兔子活灵活现,一个花瓶螺旋状的,还有一栋小房子比玉皇大帝的宫殿还气派,一个挂了小铃铛的麦编风铃,在风里叮当作响。
青杏哪一个都喜欢,白叶看她两眼放光。
“青杏,你从小比我手巧,学起来肯定更快,比我编的更好。”白叶从兜子里掏出一张图纸,“看看,这是编织步骤,我画的不好,你能看懂就好了。”
青杏一把抓过来,“我家傻小叶子,真的变成了最心灵手巧的叶子了,我就知道叶子总有一天长大了,比谁都聪明。”
白叶笑着,“快不用拍我马屁了。你要是喜欢,等咱俩编几十个,去镇上卖卖试试呗?”
青杏收揽着麦秆,“那还等什么,快把它们泡水里去!”
青杏历来是火急火燎的性子,白叶也帮着一起浸泡麦秆儿,姐妹俩忙活了一上午……
青杏爹去的早,青杏是青杏娘一个人拉扯大的,她瞅着这两个丫头,从小就黏糊在一起,“杏儿,叶子,快歇会儿吧,我煮好绿豆汤了,喝一碗去去火。”
“哎呀,娘,你别打岔,我和叶子现在在做一件大事儿。”
“啥大事儿?还瞒着我。”
青杏神秘兮兮,“天机不可泄露。”
青杏娘看了一眼,两个人拿着几根麦秆儿弯来绕去,耍耍就耍耍,还非说成大事儿?
“叶子,你得告诉我你啥时候学会编这些玩意,你小时我教你编最简单的蒲团儿,你学了几十遍都没学会。”
白叶看着青杏一脸的疑问,“没啥,我啊,就是笨人开了窍。”
白叶看着青杏的手,“青杏,你的手还是那么巧。”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聪明叶子的姐姐,哪能给她丢人呐。”
青杏脑袋晃来晃去的,得意洋洋的样子。
白叶坐在院子的阴凉里,偶尔有麻雀飞下来,偷吃掉在地上的米粒儿。
她闭上眼睛,喃喃,“杏儿,真好,又能听见你絮叨了。”
青杏打了她一拳,“看你还舍得把我撇下不?”
白叶一边揉着吃痛的肩膀一边说,“我都说了,再也不做那傻事了——”
“好啦,为了庆祝你大难不死,庆祝我们一起做生意,我给你做黄米糕吃。”青杏拍了拍身上的麦秆儿。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啊,我还真馋你做的黄米糕了。今日我得吃三个人的量——”白叶摸着肚子。
“吃撑你!”青杏回头一笑。
在青杏的房间里,白叶看着桌子上有一对鸳鸯的绣花样子,呵,难不成青杏也开始思春了?也是,今年她十五,青杏都十六了。
无缘无故绣鸳鸯帕子?天呐,青杏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以前还想撮合青杏和二哥白云川来着,谁知道两个人王八还是王八,绿豆还是绿豆,谁看谁都不对眼。
青杏是自己最好的姐们,不管她心中的那个人是谁,自己都会支持她……
吃完黄米糕,拍着鼓鼓的肚子,青杏斜眼看她,“叶子,饭量见长啊,你不怕长胖?”
“不怕,横竖不会嫁人。”白叶说的平淡。
青杏听了心里不是滋味,白叶被山贼糟蹋了,可能真的就很难嫁人了。
“叶子,对不起,又让你想起那件事——”
“是我自己提起来的,关你啥事,我诅咒山贼死了都去投胎畜生道。”
青杏摇晃着白叶的胳膊,“那我将来也不嫁人了,陪着你。”
“谁要你陪,我很快就有,就有人陪了。”白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白叶指着鸳鸯花样,“心里有人了?”
青杏黑红的脸更红了,“瞎说,我绣给自己的。”
白叶挠青杏的咯吱窝,“和我还有啥藏着掖着的,快,从实招来!”
青杏咯咯地笑着,上气不接下气,“好叶子,饶了我吧,刚吃完饭,我都快笑吐了。”
她认真地看着白叶,“我说,我说,就是村长家的何大宝。”
“啊?”白叶惊讶了一下,那个村长儿子何大宝,在镇子上的学堂教书,不等和女子说话就脸红的何大宝?原来,青杏好这一口。
青杏有些羞惭,“就是我家穷,还没有爹,攀不上人家。”
“不准你这样想,何大宝能找你这样的媳妇是三辈子烧了高香。”
“叶子,你真的这样想?”
白叶摸着她黑红的脸,“你不好意思去说,等我去瞅个机会给你说和。不过,你得给我做一锅黄米糕,我带回去给爹娘和哥哥嫂子。”
“好你个小叶子,咱俩还没做生意,就和你的合伙人讨价还价了。”
说完,两个姐妹嘎嘎笑了,青杏娘在外屋听着,什么事把俩闺女高兴成这样,瓦房顶都快掀翻了。
第16章 空间的鱼肥又嫩
从青杏家出来,拎着一布兜的黄米糕,青杏在门边招手,“叶子,明儿再过来。”
白叶回头看着那张黑红的脸,“杏儿,舍不得,那你把我送到家里去!”
“美的你。”她揉了揉眼睛,她一哭就肿眼皮,好几日都不消肿,白叶看着闺蜜,这都是自己害的,“明儿来给你带点清凉膏,敷上。”
清凉膏?镇上的胭脂坊很贵一小瓶子,白叶就瞎吹牛吧。
白叶哼着小曲走在乡间的路上,“叶子,又去青杏家了?”
白叶从布兜里掏出一块黄米糕,“婶子,给你吃一块尝尝。”
李婶子看着白叶晶亮亮的眼睛,“侄女,这使不得。”
“婶子,我这是借花献佛,都是青杏蒸的。”
青杏做的黄米糕,满村都有名,酥软蓬松美味,李婶子看着白叶,抿了一嘴,接了过来,“那婶子就收下了。”
吃着黄米糕,看着白叶蹦蹦跶跶的身影,李婶子乌拉乌拉地自言自语:老白家生了个好闺女。
“爹娘,我回来了。”白叶关上院门。
李小珍鼻子尖,在灶房里她都闻得见,“叶子,又问青杏要黄米糕了?”
“娘,我吃饱了,这些是带给你和爹,还有哥哥嫂子的。”白叶摸着肚子。
白云川正在练把式,收招,“叶子,叶子,来给二哥吃一块!”
说着就要伸手去掏布兜,白叶瞅着他汗涔涔的手,一把打过去,“洗手去,和猪小白的蹄子一样黑。”
白云川望着院子的上空,“老天爷呐,我那个温柔的妹妹哪里去了?”
嘴上说着还是乖乖去瓮里舀水,洗手,表情乐滋滋的。
林秀儿端着鸡食盆走过来,白叶掰了一块黄米糕,“嫂子,尝尝!”
林秀儿嚼着香甜的黄米糕,“叶子,娘,我先过去喂鸡仔了——”
白叶听着大嫂“咕咕咕……咕咕咕……”喂鸡的声音,竟是十分动听。
李小珍在灶房里给泥炉子刷白泥灰,家里这几日弄得亮堂堂的,“娘,别费事了,等一烧火不就又熏黑了。”
李小珍头上裹着头巾,手没停下,“叶子,晚上想吃啥,娘给你做!”
这才吃完晌午饭,娘就开始操心晚上饭了,“娘,吃的我不挑,你够忙活了,瞅着省事儿的做。”
李小珍惭愧,“都是爹娘没本事,等卖了这一季的麦子,也让你爹去集市上买条鱼,给你补补身子。”
白云川咽下黄米糕,“娘,我也想吃鱼啊,看我这胳膊都快拿不动刀了。”
李小珍拿着抹布,“别添乱,看你妹妹瘦的,你这当哥的不说想法子给整点好吃的,就知道整天耍把式。”
白云川不理娘,哪一次出去道上的哥们给了什么吃的,他舍不得吃,回来拿给妹妹,他乐意。
被娘这样一说,他没法还嘴。
大哥整日关在房子里读书,是打算考取功名的。
自己和三弟在爹娘眼里,都是一个动刀一个动嘴,不正经的玩意儿。
白叶回到里屋,娘不问还好,听见娘说鱼,她的馋虫勾出来了,她超级想吃酸汤鱼——
闭上眼睛,她看见村边的小河金光闪闪,一条又肥硕又大的鲤鱼跃出水面,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抓它?
轻轻一伸手,白叶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个滑溜溜的家伙。
睁开眼睛,一条鲤鱼在桌子上翻腾,白叶明白了:这就是自己梦中的灵泉空间?
她镇定了一下,扯着嗓子喊,“二哥,快,快过来!”
白云川一听妹妹喊,紧张地跑进屋子,妹妹自小怕老鼠,难道又在房间里看见老鼠了,他单脚蹦进房间里,另一只脚的鞋子已经拿在了手里。
“叶子,老鼠钻哪里了?”
白叶失笑,二哥以为自己又喊他抓老鼠。
白云川吸了吸鼻子,怎么?有一股浓浓的鱼腥味。
白叶指着桌子,“哥,快把鱼拿去给娘,晚上我们喝酸汤鱼。”
白云川咽了一下口水,“叶子,这是你从哪里弄来的鱼,这么肥?”
“我进屋时,它就在那里,没留意,难不成是上次帮李嫂子追猪,她偷偷拿来的?”
白云川一边把鲤鱼抱在怀里,一边看着白叶,“就李大,快算了吧!别看他每天抱着个鱼篓子装模作样,他能打上这么肥的鱼,哥哥我倒着走——”
白叶轻笑,“二哥,不用管鱼怎么来的,来了咱家,不吃白不吃——”
白云川抱着鱼,“娘,娘,咱们的晚饭送上门来了!”
李小珍看着他怀里抱着一只肥硕的鲤鱼,起码得有个六七斤沉,“你从哪里弄来的?”
“不知谁搁在我妹房的,她这些天竟为乡亲做好事,没准儿谁答谢的。”白云川把鱼放到陶盆里。
李小珍用手巾擦着沾满白泥糊糊的手,“正愁着晚上饭,这鱼来的正好,咱家好像有些日子不吃鱼了。”
白云川闻着手上的腥味,“可不是,娘,左一顿窝头右一顿面渣粥,我倒没啥,就怕叶子这病啊刚好没多久,正是需要补身子。”
李小珍想着前段时间给叶子操办后事,家里积蓄花的差不多了,只要一家人齐整整的,比啥都强。
白叶睡了一下午,伸了伸懒腰,从炕上坐起来,最近是能吃能睡,她摸着肚子,月事按理说这几日就来的,没有来。
看来梦是真的,她真的有了——不由兴奋紧张起来,伸手摸了摸胸口的冷玉。
“虽然这玩意来得不明不白,为了孩子还是贴身戴着,提醒自己,可不要让孩子步他们山贼爹的后尘。”
一股浓浓的酸汤鱼味飘了过来,她干呕了两声,拍打着胸口,才把那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白家旺扛着耙子回来,最近他在地里耧麦子,庄户人家的粮食,不想浪费一穗儿,一粒……
“老婆子,胡同口里我就闻见像你做鱼的味,我还琢磨呢,今晚咱家要开荤啊。”
李小珍朝灶房门口看着,“爷几个多喝汤少吃肉,这鱼是有人感谢咱家闺女送来的。”
白家旺点头,“还用你说,啥好吃的都先依着闺女。”
白叶从房里走出来,和卖嘴回来的白小川碰个正面,白小川看着白叶扶着肚子,就像,就像村头怀了身子的婆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