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译禾垂着眼眸,没有回话。
街道上人多, 两人已下了马慢慢走着。
再往前,周府大门已能看到,府门口立着的就是周坛礼等人,正殷殷切切望来,高声喊着周祎名字。
两人仍不急,并排往前走去,缓声交谈着, 如同多年好友一般。
“其实我们两个挺像的,都是家中独子,姐姐都入宫为妃, 连娶的妻子都还是姐妹。可惜, 你娶的那个是假冒的, 不过倒也与你这家世般配。”
陈译禾没接话,更没对他所说的假小姐的事做出反驳。价值观不同,没有讨论的必要了。
周祎兀自道:“说起来你与传言中大不相同, 以前是故意的,在韬光养晦?”
“你想多了。”
陈译禾理他了,说的是实话,但周祎不信,他看了看朝他们走来的周家人,道:“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巧了,我也不会。”陈译禾道。
把人送到这里,他找人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陈译禾想知道的事情也全都有了答案,没有听他说冷话的兴致,朝着快步走来的周坛礼道:“周公子已按时找到,完好送回,告辞。”
他转身离开,听身后周祎又喊了他一声。
陈译禾没停下,周祎的声音仍是传来了,他道:“你就没别的想说的?”
陈译禾想了一想,道:“还真有一句。”
他转身,把周祎从头看到脚,又缓缓抬眸看回去,不疾不徐道:“我与你,没有半分相像的地方。”
说罢,带着护卫离开。
周府与他们家隔的远,这时候街上人还多,所以一行人走得比较慢。
街边有穿着朴素的老人家推着小车卖花,陈译禾过去挑了挑,买了几株开得正盛的茉莉和杜鹃花。
转头又见着一个熟人,是苏犀玉刚嫁去广陵不久时前去探望过的薛立。
薛立并未看见他,正跟身边的人说着话,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陈译禾顺着薛立想起了薛胜义,站在原处沉思了片刻,又看了看天色,吩咐护卫先把花送回府,转身往太傅府去了。
到太傅府附近,护卫来报:“少爷,周祎死了。”
“刚进周府大门就被孔明锋横刀割喉,顷刻毙命,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护卫低声道,“孔明锋也被他府中人乱刀砍死。”
陈译禾面无波澜地看了护卫一眼,护卫立刻道:“咱们的人已经撤回来了,没留一点儿痕迹,谁都不会知道孔明锋是怎么混进周家的。”
陈译禾点了头,让人去敲太傅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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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犀玉前日去见陈轻语时,没好意思问她怎么下定的决心要留在宫中,这日午后没事,逗了会儿鹦鹉,就跟钱满袖问起了陈轻语的事情。
“……本来好好的,我这都开始准备婚事了,忽然就有人带着侍卫找上门来,可把我吓坏了。”
钱满袖回忆着过去,说的很慢,“领头的那个可凶了,我跟你说,他那把刀下没死过几千个人,至少也死过几百个。”
她们正在池塘上的观景亭里,苏犀玉好奇道:“是谁啊?”
钱满袖蹙着眉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是个姓郝的将军,来接人家回宫当皇帝的。都是因为这个人,红绸都挂上去了,你姐姐的婚事却没能办成……”
钱满袖说着情绪又低落下来。
苏犀玉把手中鱼食全部抛进水中,接过帕子擦了手,凑近了轻轻抚着她后背。
钱满袖叹了口气继续道:“哎,我原本想着呢,你姐姐招赘进来一个无亲无故但是有本事的男人,以后正好可以照顾他们姐弟俩,结果招赘没招成,还把我闺女带皇宫里去了。”
钱满袖想着那偌大的后宫就心慌,“宫里什么人都有,丫鬟都跟人精一样。我害怕啊,怕你姐姐没有依仗只能被人欺负……你前日去,可见着了别的娘娘?”
苏犀玉想了一想,道:“在御花园好像碰到一个,不过我还没见着,对方一听是姐姐来了,就先避让开了。”
“可算那皇帝还有点良心,不枉当初你姐姐死心塌地非要跟他回宫。”
苏犀玉被勾起了好奇心,“是姐姐主动要跟他回去的?”
“可不是!”钱满袖义愤填膺道,“我都说了人家后宫妃子多,你姐姐非说人家发过誓以后只对她一个人好,人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结果现在几年了?后宫妃子什么时候少过?”
钱满袖越说越难过,“说不定你姐姐其实天天被人欺负,什么贵妃风范都是装出来给咱们看,好让咱们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