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老婆子不来,你是不是要把这陆府的天给掀了?看看,看看,你娘把你惯成了什么样子,不学无术、好吃懒做,今儿个还学着门口的地痞流氓强抢民女来了!”阿碧说着, 用拐棍重重地敲了两下地砖,发出清脆的声响,“成何体统!”
“祖母, 您息怒呀!是哪个嘴碎的在您身边说孙儿坏话?”陆苼装作乖巧模样来到阿碧身边, 一手搀扶着阿碧的胳膊, 一手轻拍阿碧的后背为她顺气,然后装作一副可怜模样,道, “祖母,其实屋里的姑娘,是孙儿一直放在心上的人,可是她身份低微,孙儿害怕母亲得知她的家室背景后不允她过门,出于无奈才出如此下策。”
陆苼三言两语,把锅扣到了他亲娘头上,并且把自己编造成了一个苦情人,说着还做出泫然若泣的模样,让阿碧见了好不心疼。
“这个张氏!我不知道教导了你爹娘多少次,就是油盐不进,我们陆氏不也是从穷苦过来的吗?虽如今手里是有了几两银子,可也不能看不起旁人家!”阿碧似是信了陆苼的话,抬手轻拍陆苼的肩膀,道,“只要是身家清白的姑娘,只要你们两情相悦,只要祖母在,没人敢为难你!”
阿碧说着,朝屋内看了一眼,隔着轻纱,只能隐约看到似有个白衣姑娘坐在榻上,层层轻幔遮了她的面容,看不清具体形貌。
“你去把姑娘请出来,祖母有些话要问问。”
阿碧这样说,也是想要帮自己孙子把把关,陆苼毕竟是她唯一一个孙子,虽说是不会过度掺和他感情上的事,可终身大事,也需重视。
陆苼闻言道了句“是”,便心中忐忑地转身去叫容初。
容初坐在榻上,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对于陆苼的扯谎能力,她只能长叹自愧不如。
很快陆苼便慢悠悠地踱到容初的面前,“随我去见见祖母吧。”
这话说得是无比温柔,只是这眼神中却满是警告。
容初好笑地对上陆苼努力瞪她的眼睛,却丝毫不动。
陆苼有些急了,俯下身子来凑到容初面前,“你放心,祖母会为我二人做主的。”
说完,又压低嗓子道,“只要你帮本少爷这一次,后面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这声音中满是急切。
容初盘腿坐在榻上挑了挑眉,以同样细弱的声音确认,“此话当真?”
“当真!”
“那好吧。”得到满意的回复,容初这才施施然慢悠悠地下榻,随着陆苼一同走到房间门口处站着的老人的面前。
“祖母……她来了。”陆苼本想唤容初名字,可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容初很给面子地福了福身,“拜见祖母。”
“砰!”
是拐杖摔落在地的声音。
“你,你……”双臂猛然被人抓住,容初一愣,抬头就对上老人浑浊泛红的双眼。
“祖母,你做什么?”见祖母突然失态地抓住容初双臂,陆苼也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来将两人分开,回头再看向容初的眼睛里,已满是怒意,“你对我祖母做了什么?”
容初满头雾水,她分明什么也没做好吧?
陆苼冷哼一声,看向阿碧,轻声安抚,“祖母,你没事吧?怎么了?”
可阿碧根本就无暇理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容初,伸出的双手微微颤抖,好似用尽全力也要触碰到容初一般。
容初看着眼前苍老而陌生的脸,心中疑惑,难不成这也是曾经在人间的熟人?
可是但看着这样一副面容,她根本就不记得她。
虽是如此,但是容初还是伸出手,握上了那双瘦削苍老的手,在两双手紧紧交握的那一瞬,一种莫名的熟悉涌上容初心头。
“你,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阿碧紧紧握着容初的手,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出声问道。
“我叫容初。”容初没有犹豫,干脆回答。
“容初……容初……”时隔几十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阿碧终于是泪涌而出,她紧紧地抓着容初的手,“容初,容初,你怎么会是容初呢?”
她想不明白,为何时几十年,她的小姐竟还如曾经那般模样,虽然让人难以置信,可她在第一眼看到她时便能笃定,她就是她的小姐!
阿碧失神的模样吓坏了陆苼,陆苼连忙将容初与阿碧交握的手分开来,他不知道向来稳重的祖母为何会是这般模样,瞥了一眼面上没有太多表情的容初,陆苼猜测,一定是容初惹祖母不高兴了!
他当下便对容初道:“容初,赶紧跟祖母道歉……”
话音刚落下,阿碧便开了口,“出去!”
陆苼心中咯噔一下,难道祖母就这么讨厌容初吗?
虽然难以理解,但为了照顾祖母的情绪,陆苼还是对容初道:“容初,你先出去!”
“我叫你出去!”阿碧彻底不耐烦了,回过神来狠狠地一把推开陆苼,在陆苼一脸呆滞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她便吩咐,“来人,把小少爷带走,关进柴房,闭门思过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