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屿垂下眼睑，默不作声地往前走去。
也许是阴云密雨，也许是身处墓地，她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萦绕的寂寥的、清冷的气息，而他的沉默更加加深了这种感觉。
于是，那原本消退下去的不安又升了上来，她停下脚步，低着头伸出手扯住对方的衣角：“陆司屿……”
一声轻轻的笑声突然在空中响起，不属于他们在场任何一个人的，似乎是忍不住似的从喉咙溢出的笑声。
莫欢欢条件反射般地缩回了手，惊慌失措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站在石阶上的女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柔声地道着歉，自上而下地看着他们，往下又走了几步，语气带着几分委婉和苦恼，“只是你们挡着路了。”
“啊，对不起。”莫欢欢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低头道着歉，往旁边让开了几步。
“谢谢……”说话间，她有些好奇地看向莫欢欢身旁的陆司屿，本来只是随意地一瞥，但当看清对方的面容时，她仿佛凝固住了般，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但陆司屿看向陌生人一般的视线将她从震撼灵魂的惊骇中回过神来，她阖动着嘴唇，控制着情绪缓缓收回视线。
“怎么了？”对上莫欢欢有些紧张的视线。
她摇了下头，解释道：“没什么，只是他长得很像一个故人，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没有别的意思。”
她这么说着，便从他们身边越过。
死去的人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
当看到陆司屿的第一眼，她以为他回来了。那张长得和照片一模一样的脸，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但是，不应该是他江洛。
他的身边怎么可能会有穆欢以外的其他女孩呢？
“莞莞姐，你总算出来了，再不出来们就要进去找你了。”看到程莞出现，小助理终于松了口气，激动道。
“没有碰到其他人吧？”车内另一道声音响起。
“嗯。”
她随意的一应令对方瞪大了眼睛，开始激动起来：“真的？在墓地里？有没有被认出来或者被拍到了照片……”
程莞摇了下头：“没有。”
她这么说着眼前浮现出了莫欢欢的表情，于是又改口道，微蹙着眉道，“又好像有……”
好像是认出来了却假装不认识她。
程莞凝视着车窗外，陷入了沉思，耳边传来经纪人喋喋不休的唠叨声：“总之下一次绝对不会允许你独自行动了。你听到了没有？程莞？”
“你说，这世上会存在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第76章 ·
明明她和陆司屿说好的, 让他想方设法地避开程菀，结果却是她扯住了陆司屿的衣角，让他停下来。
但是当那张只能在各种荧幕广告里出现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时, 她的脚就像被胶水粘在了地上，移不开了。
好久不见，程菀。
凝视着程菀离开的背影, 莫欢欢在心里默默道。
“她没有认出你。”
陆司屿这么说着，低头凑到她的眼前, 轻声道，“这就是她和我的区别。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认出来。”
“所以呢？”
“……”
陆司屿还没说什么, 莫欢欢就直接伸出手掐了一下对方的脸颊：“要不是程菀性别为女, 我都以为你在吃醋了……陆同学。”
“你不会早就察觉到程菀的存在而故意没有出声提醒，只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吧。”她原本只是随意猜测着, 但注意到陆司屿异乎寻常的沉默, 顿了顿，“先和荆楚提出自己负责西边，也是……”
“不是。”他轻轻地打断了她的话, 却没有继续解释, 而是抬头看向那接近半山腰的墓碑。
“那里有你的墓碑……”
他没有出声，沉默已经表明了一切。
“带我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