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雕一双眼睛,雕完之后,很耐心地拂去上面的木屑,打开一方木柜。
木柜中摆着满满一排只有眼睛的人偶,看上去怪异极了。
沈姝有点好奇:“不雕完吗?”
温桓摇头,将昨日沈姝留下的发带缠在了最后一只人偶的眼睛上,红绸潋滟,倒是给五官空白的人偶平添了些许生气。
“希望不用再雕下去了。”少年喟叹似的说。
他自小就是一个人,除了读书和习武,无聊的时候,就会做一些木刻机偃,有人偶,也有花鸟虫鱼,这样,屋中就会热闹许多。
那只小白猫离开时,他雕了一只猫,栩栩如生,也会团在他的怀中。
沈姝离开时,他每天都会雕这样一个人偶,可是只雕一双眼睛,其余五官都是空白的,所以,这只人偶永远不会动起来,也不会像她一样笑得眉眼弯弯。
“对了,”沈姝忽然想了起来,“上次生辰时,你许的是什么心愿啊?”
温桓漆黑的眸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漫不经心地说:“似乎已经实现了。”
他的愿望是沈姝,现在她已经在这里了。
“这样啊,”沈姝她偏头想了想,“那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心愿吗,或许我可以试着帮你实现。”
温桓克制地答:“没有了。”
自从许过那个愿望以后,他心中的贪念越来越多,这并不是个好兆头,那次的梦境就是一个很好的征兆。
如果有一天,这些贪念再也压抑不住,那么或许会变得很可怕。
没有心愿了吗?沈姝有点怅然地想,温桓的愿望可真少啊。
她说:“什么都可以,比如想要做什么,或者等会儿想吃什么也可以。”
当然,后者肯定不能算做系统的任务了。
“什么都可以吗?”少年偏头做出思考的模样。
“都可以,”沈姝的眼睛亮晶晶的,“或许我能帮你实现。”
沈姝抱着兔子站起身,撞上少年硬邦邦的胸膛。
少年拎起兔子的耳朵,丢去了书案上。
然后,他抬起手,从沈姝的头顶抚下,在她的发尾停了一会儿,最后环住了她的腰。
这个拥抱让他的胸腔中一片滚烫。
温桓的心底压抑了很多愿望,譬如那包松仁糖,再譬如占有他的小神明。
然而,这个拥抱并没能持续多久,长宗敲响屋门:“公子,沈姑娘,澧水院有人过来了。”
温桓的唇角抿直,神色不虞地朝屋门处看去。
沈姝的颊边还有点红,很快,她努力做出平静模样,像是做坏事被抓了包。
少年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伸手拉了拉她的发带。
宋昭的婢女进来时,沈姝的发带被拉得有点松,小少女努力做出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温桓看得好笑,也不戳穿她,只是懒洋洋地抚着兔子。
“表姑娘让我把这个交给姑娘,让您等到明日再拆开。”
说着,小丫鬟走上前来,将封了口的信递给沈姝。
沈姝接过信,不知怎么,心中总有些不安。
“表姑娘还说了别的什么吗?”她问。
“没有了。”
“那她今日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小丫鬟摇头:“表姑娘在屋中看了一会儿纸鸢,心情似乎不错,方才我离开时,她正坐在窗边读一本诗集,手边还放着一包糖。”
“是表姑娘自己带过来的那本诗集?”
小丫鬟点头:“不错,表姑娘平日里也常读。”
沈姝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看上去太正常的事情往往都暗藏风浪。
“你进去时,看到那只纸鸢了吗?”她问。
这一次,小丫鬟摇了摇头:“纸鸢被姑娘收起来了。”
小丫鬟离开后,沈姝握着手中的信封,没什么犹豫地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