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门无论如何也没法被风吹开了。
沈姝蹲在兔子的身旁,警惕地瞧着温桓。若是他打算欺负兔子,她就算立刻离开,也得把兔子抢下来。
温桓很快有了下一步动作,他移开视线,抬手推开了门。
沈姝想趁这个机会把兔子送出去,可门立刻被关上了,她离得近,门堪堪擦着她的鼻尖停下。
屋外传来房门落锁的声音,温桓的脚步渐远,沈姝试着推了推门,果不其然,老旧的木门纹丝不动。
温桓把门锁了。
寂静夜色中,铁链被推动,哗啦啦地响,沈姝忙停了动作,有点沮丧地坐到兔子身边。
她无奈地摸了摸兔子的尾巴。
温桓回来得很快,他信手将油纸伞支在廊下,推门走了进来,青色的衣摆上沾着夜间的寒气。
他转身将门关好,偏头看着屋中的兔子。兔子的尾巴沾了些雨水,小耳朵一颤一颤的,看上去怪可怜的。
温桓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根洗得干干净净的胡萝卜。
兔子原本使劲往沈姝怀中钻,瞧见温桓手中的胡萝卜,变得有点迟疑。
温桓弯了弯唇角,长指握着胡萝卜,十分有耐心地将它削成小段。
沈姝朝兔子比口型:“别去。”
可不知人心险恶的兔子从她身旁跳下来,迟疑着往温桓的方向挪。
温桓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的胡萝卜条,弯着唇角:“过来。”
最终,兔子还是一蹦一跳地过去了,低头去咬温桓手中的萝卜。
温桓的长指收拢,捏住了兔子的长耳。
“你说的是对的,有了胡萝卜,兔子就会过来。”
少年的眼角眉梢笑意温柔,兔子被他拎起来,轻轻抱进怀中。
“可是,过来了,还是会走的。”
他瞧着一片虚空,捻了捻兔子的耳尖,可怜巴巴的兔子被他关进了木笼。
笼门上的小银锁咔哒一声扣了起来,温桓盘膝坐在笼前,瞧着努力想出去的兔子,眉目间第一次浮出了几分愠怒神色,似是酝酿了一场疾风骤雨。
很快,他敛去了神色,将剩下的胡萝卜条递了进去。
这一次,兔子不敢吃了。
沈姝站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难不成浮图蛊还能让人更加喜怒无常?
这一晚,温桓坐在书案前,看了半宿的兔子。
他原本打算坐到天明,只是到了后半夜,浮图蛊重新发作,少年的面色苍白如纸,唇角有血溢出来,到了最后,实在捱不住,昏了过去。
沈姝探了探他的鼻息,急得皱眉,没有玉灵芝,谁都帮不了温桓。
温桓的双目紧闭,长眉蹙起,额角沁出冷汗来。沈姝握着张小帕子给他擦,睡梦中,温桓只觉鼻端飘着苏合香的气味。
他伸手握住了那方锦帕。
沈姝停了动作,一动不动地瞧着面前的少年,好一会儿才确认他的确还在昏迷着。
昏迷的温桓握着那方锦帕,指节苍白,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手边的一根稻草。
沈姝一时不知要不要放手,愣怔之际,锦帕被温桓带了带,她站得不稳,也朝他的方向倒。
慌乱之际,她拿左手扶住案角,而后周身一僵。
温桓不轻不重地咬住了她右手的食指,似是带着泼天怒意,却又隐忍得小心翼翼。
沈姝:“!”
她感受不到什么力道,可也没办法抽出手,耳尖都红了。
温桓要什么时候醒过来!
僵持了一会儿,沈姝瞧见温桓腕上系的银线。银线层层叠叠地绕着,尾端是枚钥匙。
沈姝捏着笼门上挂着的小银锁比对了一会儿,确定它们应该是一对。
她偏着头,一点点解那截银线,银线缠得太紧,直到东方发白,她也没能解开。
天亮时,温桓总算醒了过来,沈姝终于得了自由。
她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肩,掩唇打了个小哈欠。整整两晚,她几乎没怎么合眼,不用菱花镜也知道,眼下大概有了两道青黑。
温桓仍是不肯放过那只兔子,银质的小钥匙被他妥帖地缠在腕上,谁也拿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