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许,是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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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檀趴在支棂窗,小手托着香腮,感慨道:“岑表哥真当了太子?”
苏晋捏了捏明檀肉嘟嘟的脸颊,笑着道:“太皇太后生辰宴一过,便是太子的正式册封礼,还能有假?”
“礼部可有得忙了。”明檀说。
苏晋:“两件大事挤在一块,礼部整日忙得脚不沾地,都快忙疯了。”
明檀忽的扭头,半眯着眼睛道:“怎么有种家族走到了巅峰的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苏晋但笑不语。
其实,他原本属意的人是周淮瑜,可周淮瑜觊觎他的小姑娘,怎能让他如愿以偿?
西北除夕夜的密信中,周淮瑜竟然贼心不死,误把赵明溪当做明檀……
蓦然间,苏晋危险地眯起长眸。
细细碎碎的阳光透过窗棂倾泻在二人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粼粼光斑。
映在光影里的小姑娘美得如梦似幻,她的瞳孔清澈透亮,肌肤莹白如玉,长睫轻颤,樱红朱唇微翘,娇憨不失妩媚。
苏晋心神意动,将头抵在明檀肩上,双手环着她的纤腰,低声道:“下月我们去一趟褚州。”
苏苑即将分娩,他不放心。
除了褚州,他还想去一趟巫溪城,他和明檀初相识的地方。
“好啊。”明檀柔软的小手覆在他手背上,眉眼弯弯道,“争取姐姐分娩前赶到。”
事情说定后,明檀便忙着打点细软行囊,以及清点给苏苑的礼金物资。
待太皇太后寿辰和太子册封礼一过,苏晋便告了长假,启程前往褚州。
苏母许久未见女儿,自是一道随行。
明檀则将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全都带上了,沿途记录当地特色美食,那股子认真劲儿堪比大学士修撰书籍,不遑多让。
马车颠簸摇晃,不适宜写字,苏晋见她一手字写得歪歪斜斜,忍不住道:
“又要赶路又要写字,小心吃不消,先休息一会儿,等到了褚州,为夫不拦你。”
明檀抬起眸子:“我不是怕忘了吗?上午途径函江镇,当地有几道特色小菜味道相当不错,先记录下来,回京再慢慢整理。”
苏晋掀了掀唇:“我帮你记。”
明檀快速写了几字,哼哼道:“写完了。”
她搁下笔,撅着嘴吹了吹纸上的墨迹,方才小心翼翼地将纸张收起来。
“我们走了快八天,还有多久到褚州?”
明檀理了理裙摆,扭身坐到苏晋身边,抬手撩起车帘,一边欣赏沿途美景,一边问道。
苏晋往窗外看了一眼,说:“大概三四天。”
明檀揉揉鼻子,嗯了声。
对于大姑姐的碰面,她期待之下,又有些忐忑。
苏晋好似感知了她的不安,随意说道:“长姐是个温柔好相处的人,姐夫亦是谦谦君子,待人接物和煦如春风,他们见到你定会喜欢。”
明檀回眸一笑:“是吗?”
苏晋颔首。
其实,从褚州来信中,那手漂亮的簪花小楷,以及字里行间的柔和之意,明檀便知道苏苑是个极温柔的姑娘。只是第一次见面,难免会有点小紧张,禁不住想东想西。
因为,从陈湘儿几次提及苏苑时,她便明显地感觉到家中气氛压抑。
对于苏苑的过往,明檀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苏苑曾嫁过人,所嫁非良人,第一段婚姻的不幸让苏晋和苏母都讳莫如深,怕是极其糟糕的,是她不能想象的糟糕。
索性第二任夫君是个不错的人,听说门第不高,是个私塾先生,但对苏苑却是极好,平日里嘘寒问暖,添衣加被,夏怕热到,冬怕冷到,可谓事无巨细、无微不至。
遇到过糟糕透顶的人,经历过糟糕透顶的婚姻,又遇到难能可贵的人,遇到难能可贵的好婚姻,是多么难得,明檀深有体会。
只是到了褚州李家,与她期待的见面不甚相同。
还没说上话,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苏苑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浅色织锦衣裙,眉眼柔和,周身气质是那种经过岁月沉淀的静雅娴美。只是再宽阔的衣衫都遮不住高高耸起的腹部,又高又大,瞧着尤为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