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眯起狭长的凤眼,探手伸入被窝,轻轻摩挲着她滑腻的肩头,眸底一片幽暗:“饿了吗?”
明檀一边扭动身子躲动他使坏的手,一边摇头:“不、不饿,我要……”起床?
“再要一回?”苏晋接过话头,眼里眉梢皆是促狭坏笑。
“不……不是……”明檀瑟缩了一下,苏晋却俯身将她压住,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真的确定要孩子?”
他知道她对生孩子一事有了阴影,别说是明檀,就是他自己都心生惧意。
早前,是怜惜她年纪小,后头则是害怕。是以,他从未提及孩子的事,一直主动避孕。
明檀一怔,郑重道:“确定。”
苏晋:“不害怕?”
人都是贪心的。
原本以为苏晋有疾,她只愿陪在他身侧即可,可得知他身体完好无虞,她不仅想要夫妻之情,也想要儿孙绕膝的幸福。虽因苏苑难产之事有所退缩,但不足以让她彻底放弃,每每听到苏苑说起孩子如何如何可爱,她的夫君如何如何喜爱疼宠孩子,或是每每赴宴时看见别人家憨态可掬的孩子,要孩子的愿望便越来越强,直至战胜恐惧。
她知道,其实苏晋也喜欢孩子。她看见过,他逗弄别家小孩的模样。
只要怀孕期间多注意些,勤加问诊,必能一切顺遂。
明檀直视着苏晋的眼睛,掷地有声道:“有什么可害怕的?生孩子可是女子必备的技能,不是我生,难不成还要夫君生?”
苏晋轻敲她的额头:“胡搅蛮缠!”
随即,面色一凝:“如果我能生的话,自是最好。”
明檀歪头,笑得揶揄:“那便请夫君给明檀生一个聪明伶俐乖巧可爱的孩子。”
苏晋低头,重重地堵住她的唇:“为夫会把该尽的力尽了。”
又是一通胡缠,待偃旗息鼓之后,两人慢腾腾地起床,已是将近午时,索性早膳和午膳一道用了。
明檀嘤咛大半晚上又连着晨起这一茬,嗓子又干又哑,没吃什么油腻的荤物,可劲儿挑着汤水润嗓子。
她嗔怒地瞪了一眼苏晋,忍不住腹诽,这厮精力怎么越来越旺盛,不是说年过三十的男子那方面会逐年减弱吗?
苏晋慢条斯理地抬眸,略她一眼:“想什么呢?”
明檀眨眨眼,让香柳又给她盛了碗汤,她用银勺慢慢搅着碗里的汤汤水水,说:“想起珊珊的事,夫君今日既然有空的话,不妨邀周景风一叙,帮珊珊转告几句话……”
苏晋拧眉,放下箸筷道:“没当红娘的兴趣。”
明檀:“……谁让你当红娘了,就帮着珊珊传几句话,要不我去同周景风说,非要他给个说法不可。”
苏晋道:“什么话?”
明檀便将秦珊珊昨日的话说了,苏晋听过后,便道:“逼一逼也好,至少逼个态度出来。”
秦珊珊自然不可能真的当尼姑,无非是激将法,希望以此逼周景风表态。
如果周景风愿意成亲,秦珊珊自是敢嫁。可他连个态度都没有,秦珊珊如何敢赌上一生?不过是给她和周景风的最后一个机会。
哪知道周景风听过后,沉默良久,扇子被他从左手捯到右手,又从右手转到左手,来回捯饬了数遍,依旧没说话。
苏晋呷了一口茶,慢悠悠道:“既然说服不了自己,贪恋自由不被束缚的生活,不如就此放手,真要将人家姑娘逼到出家为尼,你这辈子良心能安?”
周景风皱眉:“你让我放弃?”
苏晋斜睨了他一眼,唇角讥诮:“难不成你要娶?”
“娶……娶……”周景风倒腾扇子的动作不自觉停下来,嘴唇咀蠕半晌,仍旧说不出要娶秦珊珊的话。
苏晋转了转杯子,说:“秦家这回请了太后娘娘出面说亲,胜算极大,若是你再从中作梗,便是衍王府故意同太后和皇上作对,你……”
“好自为之!”
苏晋拍了拍周景风的肩膀,起身便要离开。
周景风却豁地起身:“成亲当真有那般好?”
苏晋眉心一凝,语气蓦然重了几分:“秦珊珊是秦家嫡女,不是楚馆歌妓,可以同你谈情说爱而不求名分。时下男子三妻四妾,眠花宿柳实属正常,如你能放下,就莫要做出毁人亲事这种不体面的事,如你放不下,不甘她嫁于他人为妇,就拿出昂扬男儿的担当,三媒六聘,明谋正娶,自此歇了外面的心思,歌坊楚馆就不必再踏足,红颜知己一应遣散。你也知道明檀和秦珊珊的关系,日后我可不想为了后宅这点子破事疲于奔命,当说客。”
周景风虽不像狎妓的嫖客那般过分,真正留宿的次数颇少,可时常喝个小酒非得美人作陪,听着小曲也要美人按个肩什么的。以秦珊珊那种小性子,定不能容忍夫君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
苏晋说话毫不留情,直指周景风那点子见不得光的隐秘阴暗心思,周景风徒然歪倒在椅上,扇子掉落在地上犹自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