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是真的看重那位齐大人。
可是为什么呢?
停云心中有不解,却没有问,主子愿说,自然会说,若不愿,又何必惹主子烦扰。
“寻个人拿去吧。”
兰因盛起馄饨后,让人装进食盒。
“我来拿吧。”阻了婆子跟随,停云替兰因系上披风后,亲自拿起食盒撑着伞护送兰因往院子走。
兰因又岂会不知她这般行事是因为什么。
她是怕旁人知晓她这些菜是做给齐豫白的,她怕他们知道后胡乱猜测,坏她名声。兰因心里有些暖,她身边几个丫鬟,停云和时雨无论是能力还是对她的心都是毋庸置疑的,知道她心中有惑,只是这一次,她却无法替她解惑了。
停云也无需她解惑。
回到院子,她先替兰因分了食,而后让时雨伺候主子后便亲自提着食盒往外院走。
过去的时候,齐豫白正在看书,他手里握着一本《水经注》,桌上另有一支笔一本书,是按照书中以及前世他亲自游历看过所记,另有批注修改。
这本书到底年代久了,其中不少河流不是已经干涸便是更名汇入别的流域,也有新出现的河流,不过齐豫白尚且还没有办法一一统计记录下来。
大周山河众多,山河多则疆域广,可河流多,也有一个坏处,若不及时疏浚河道,不仅有洪水的危机也不利于农田灌溉。
尤其像江浙地区,本就多台风,若不及时管治处理,只怕前边端州之难便是江浙后尘。
齐豫白前世成为宰执后,首要任务除了更改吏治之外,做得最多的便是治理各地水患的工程,他如今虽然人微言轻,这些事也不该由他来做,但他还是想早些做成这些事,即使做这事的人并不是他。
“主子,有人来送饭了。”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天青往外头看了一眼,而原本站得笔直的竹生也立刻弓起背,他现在已然不想表现,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给主子带来祸患。
于是。
便由天青上前去迎停云。
“劳姑娘走一趟了。”天青笑着接过停云递来的食盒,见她并未像先前传完话就离开,不由看了她一眼,“姑娘还有事?”
停云没说话,看得却是齐豫白的方向。
看着静坐在灯下看书的青衣男子,停云心中也是有踯躅的,可想到主子的名声,她咬了咬牙,还是轻轻唤了人一声,“大人。”
齐豫白回眸。
仍是那张沉静的脸,没有多少情绪的眼睛,看着她问,“有事?”
停云不敢与之对视,低着头,硬着头皮道:“我们主家规矩森严,院子里又都是女人,大人……”
她说得磕磕巴巴,双手更是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摆,不想话未说完,齐豫白便已接过话,“我用完晚膳就走。”
停云愣住了,她甚至顾不上害怕抬起眼眸。
“还有事?”男人的嗓音很淡,却也很平静,并无生气和不满。
停云摇头。
见齐豫白收回目光,她犹豫着咬了下唇,“大人,我……”
“无妨,回吧。”
齐豫白继续翻着手中的书,未再回头。
停云朝人深深屈身一礼,这才转身离开,她走后,天青沉默布膳,竹生却有些不满,“这丫头太过分了,明明小姐都让您留下来了,她怎么还自作主张赶您走啊!”
主子多不容易才能有这样的机会,他实在替主子打抱不平。
天青也难得没有斥责竹生。
“原本就不合适。”齐豫白继续翻着书,神情无波无澜。
即使没有这一番话,他也是要走的,他今日来此,一来是为了自己这一份隐藏多年的心思,想要离她近一些,二来也是想打探下她的情形,从她的态度能够看出她大概也是死后才重生,要不然她对他不会是这样的态度。他当然想离她近些,再近些,可若在这继续留宿,难保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毕竟这个庄子有的可不止是她的亲信。
他不能因为他的那点心思连累她的名声,何况他要的从来不是她的愧疚和弥补。
“……主子!”
竹生不满他这样说。
天青却朝他摇了摇头,等竹生闭嘴后,他才跟齐豫白说,“主子,先用膳吧。”他笑道,“顾小姐身边的人真是厉害,这几道菜做得实在好看,尤其是这碗梅花汤饼,属下当真是从未见过呢。”
本在书写的齐豫白听到梅花汤饼四个字,动作忽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