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知道什么?”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说话的人哼一声,“早在十天前,世子夫人就派人送来和离书到我们户部让我们重新登记造册。”
“什么?!”这则消息就如惊雷一般,炸得原先说话的官员都呆住了,等反应过来纷纷询问,“居然闹到和离这步?那怎么城中还没人传?”
“这……”那户部的官员忽然小声,“萧世子迟迟不肯把属于他的那封婚书与和离书送到我们户部,我们也没办法啊,总不能逼着人去拿吧,他如今是天子近臣,真得罪了他,我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短短一句已然把整件事的情形都概括出来了。
看来是那位世子夫人打定主意想和离,而这位萧世子不肯。
“这萧世子既舍不得自己的结发妻子,又为何要把人接回来?这岂不是……”一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没说出,身后便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人往身后看了一眼,待瞧见萧业的身影,原本说话的那些官员忙住了声,等马蹄声近前,又恭恭敬敬朝人问好,“世子。”
萧业嗯一声,同他们回了礼。
他就停在齐豫白的马车旁,原本也没注意,可等马车前行,车帘翻动,里头的情形也就落入他的眼帘。
“以辞?”他蹙眉。
涂以辞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倒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他放下手中东西,神色如常喊人,“舅兄?”
他一副惊讶的模样,仿佛现在才瞧见萧业。
“嗯。”
萧业颌首,又往旁边一扫,瞧见低眉用饭的绯衣男子,跟着喊了一声,“齐大人。”
齐豫白慢条斯理地用着馄饨,听到萧业喊他,这才放下汤勺,握过一旁的帕子抹完唇后才掀起那双漆黑的凤目朝人点头,“世子。”
萧业一向不知道和齐豫白说什么,打完招呼便收回目光,等宣德门的城门开了,他便率先往前。
涂以辞看着萧业的身影摇了摇头,又压着嗓音问齐豫白,“户部那边要不要派人去打个招呼。”
齐豫白看他,“这事你不必参与。”
涂以辞一愣,反应过来便知齐豫白这是担心思妤回头知晓此事与他吵起来,他心下一暖,唇边笑意愈深,他这师兄一直都是面冷心热的人。
倒也未再多说。
……
早朝结束。
萧业往宫里的禁军营走去。
他这几日过得实在不算轻松。
他统管禁军,事关天子安危,一点差池都不能犯。
家中兰因又还没回来,虽然如今有许氏和徐管家管着家务,但到底人心不定,府中也不似从前那般有模有样。
以前让他没有一丝后顾之忧的家宅如今却让他处处头疼,他也是这几日才知道原来管家这么难。
除此之外,情儿的病也依旧没什么起色。
他不知找了多少大夫,民间的,有名望的,甚至就连关系不错的太医都曾被他请到家里,可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话,弱症忧思无药可医,只能让她尽可能放宽心。
萧业以前就算策马狂奔十数日,几天几夜不睡觉都没有觉得这样累过,可如今,一大堆事压在他的身上,身边又没有一个能帮衬的人,他每日别说多睡几个时辰了,就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偏偏这种时候,户部那边还有人过来找他。
萧业也是户部找上门的时候才知道兰因早在离开那日就已经把婚书和和离书一并送到了户部,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退路,她是打定主意想与他分开,亏他还以为她是在等着他低头,等着他去接她回家。
那日户部找上他的时候,他气得当场摔了一整套汝窑茶具,当晚还策马在城外跑了一宿。
他甚至跑到了东郊那边。
遥遥看着兰因的庄子,他都想直接上去找她,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想到情儿。
想到每日回家情儿躺在床上,小脸苍白的看着他,他那些质问、怒火就没法朝兰因发出去。
他甚至连去找她都不敢。
找到她能说什么?他没办法赶情儿走,就算找到,也只是和兰因吵一架或者相顾无言罢了。
明明是个大好晴日。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可萧业的心里却阴沉沉的,仿佛在下雨一般,他低着眉眼,抿着唇,沉默不语地往前走去。
萧业本就生得周正威严,此时因心里积压着事,身上的气场也就变得更加凛冽。旁人或是怵他的气势,或是知晓他家的家事,此时都不敢往他身边靠。
户部尚书陆伯庭倒是喊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