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易矜唇齿间含糊着什么,猛地坐起:“别走!”
周围是一片漆黑,无疑告诉他又梦到她了。
生冷的空气肆意的贴着易矜,吸取着温暖。他静静地坐在床上,思绪飘远。淡漠的双眸望着深不见底的夜,怔怔地出神:“宋馨,你在哪……”无人能答这句呢喃。
直到悠扬的纯音乐把他拉回了现实,他突然想,那个‘人’还在吗?
现在是秋末,过两天就到了霜降,快入冬了。离开被窝后寒意袭击全身,易矜也不在意,只披了件大衣就下楼了。
柔和的月光从拱形玻璃窗穿进来,斜斜的撒在木质地板上。一楼的吧台上方吊着一盏橘黄色圆灯,晕染整个大厅。褐色木门微微向外敞开,几缕‘阳光’顺着门缝溜了出去。
易矜走进窗户边,想看看这孤寂的夜,是否有个张怀民,却不料与那‘人’刚好一对视。
那个‘人’一愣,这是看到我了吗?
“你一个人也挺无聊的吧?”易矜推门而出,对着路灯下的那个‘人’轻声询问。
那‘人’立马左顾右看,空荡荡的校园附近只有他俩。她试探的左右飘来飘去,男人的视线也跟着移动。这下,她确认这个男人是在对自己说话。
“你不怕我?”她飘了过来,与男人隔一米距离。
试想一下,街道无人却有声,是多么渗人的事。
“我怕。”易矜失笑,可语气有些认真:“在魏晋时期的《韩诗外传》中说:鬼者,归也。其精气归于天,肉归于地,血归于水,脉归于泽,声归于雷,动作归于风,眼归于日月,骨归于木,筋归于山,齿归于石,油膏归于露,毛发归于草,呼吸之气化为亡灵而归于幽冥之间。□□回归自然,灵魂下沉地府。”
“所以反而是有好的,没什么可怕。”他继而礼貌问道,“……鬼小姐,可以进来坐坐吗?”
“嗯哼,我记得,中国的风水是个奇妙的东西。你不怕我进了你屋,晦了你的风水?”鬼小姐看着他示意的手,修长白皙,下意识补充:“你的手真好看。”
“谢谢。”易矜友好点头,沉思了几秒,缓缓开口:“最早关于风水的记载,是《归藏》和《易经》。这些典籍通过“阴阳五行”说和“八卦”的组合对一些生活现象进行诠释,风水说的支持者据此认为风水的存在。这在科学不发达的时代有一定的积极作用。今天风水说之所以仍然能为一些知识不太丰富的群体所接受,就说明它在一定条件下还能就一些现象做出常理的“解释”。但是随着科学的发达,人类认识世界能力的提高,风水对人类生活的指导意义将会逐步地减低。你进来,我也照样活蹦乱跳。”
“没想到你对这个也有所了解。”鬼小姐轻笑,饶有趣味的点头:“那好。”
“家妻对这些感兴趣,便跟着普及了点。”
“啊……”鬼小姐没想到眼前的男人年纪轻轻就已经娶妻了,这三更半夜的,自己进一个有妇之夫的店里,恐怕不妥吧。
易矜看出她的难堪,也没强求,抱歉道:“是我疏忽了。”
鬼小姐又想了想什么,回之一笑:“……不打紧,我也不是人。”她飘了进去,被高脚椅上的黑色唱机吸引了视线。
“音乐选的不错,很好听。”鬼小姐盯着它,真诚的夸奖。易矜走了进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答道:“家妻喜欢的。”他微微一笑,像是陷入了回忆。
“晚上也会放歌……”很特别,鬼小姐回头看向他,发觉他在想些什么,便止住了话音。但易矜已经回过了神,他拐进吧台内,解释道:“傍晚看到了你,所以晚上才放的。”
鬼小姐干眨着眼,原来他下午就发现了她。不过她很感谢他的举动,让这个黑夜不止有月光伴着她,连秋风都沉醉在宁静的音乐中。
“这是她最喜欢的纯音乐。”唱机飘出的音符缠绕着易矜,勾住他心魂,“我答应过她,要带她去看萤火虫的。”
“那你的妻子呢?”鬼小姐下意识问到,然后连忙吞音,觉得这个可能是个伤感的话题,“不好意思。”易矜不语,倒了一杯水,微抿两口:“她去旅游了,总觉得外面的世界是自由。”
“……给你讲个故事,如果你愿意听。”他放下杯子,灯光躺在液面上。
鬼小姐散去愧疚,好奇心催使她可劲点头:“你愿意讲,我就愿意听。”
易矜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熟悉的动作让他移不开眼。鬼小姐对上他的眼睛,略带不解的询问:“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他别开视线,平静的回答。然后又仰头灌了半杯水,徐徐开口:“他叫易矜……”
秋风贴着门缝偷听,月光也扒着窗户偷看,一个故事在这首《夜,萤火虫和你》中铺开了回忆。
缘留
“长相守,到白头……”宋馨缩了缩脖子,挽住身边男人的手臂,示意的看了他一眼。
易矜靠紧她,眼前雪花舞动,他接道:“此为长白。”
宋馨满意的点头,巴掌大的小脸被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声音有些不清晰:“听说想要看到天池全部面貌需要运气的。”话落,她就看见被群峰环抱住的长白山天池,茫茫雪白,辨识不了它确切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