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夏音蹲在跟前用火剪拨了拨坑里的炭,看着舅舅和刘志新攀谈正欢,便去了灶房帮李红艳做饭。
李红艳舀了平时不舍得吃的白面和面,见陆夏音过来帮忙,也不客气,让她拿了萝卜去擦丝,陆夏音挽起袖子,边干活边和李红艳聊天,原本这些活自己在家时都是不会干的,可来了叶家沟后,不会干只能饿肚子,这几年学下来,现在已经有模有样了。
刘丹凤抱着叶初在自己屋子里对着炭炉烤火,旁边坐着对象林今铭,刘丹凤逗孩子有一套,叶初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刘业成凑在跟前,费解地摸了摸脑袋:“姐,你才跟叶初呆一会儿,她怎么就这么亲你了?”
刘丹凤瞅了他一眼:“因为我长得好看,而你长得丑。”说着对叶初说:“是不是啊?小初。”
叶初滚着圆溜溜的眼珠,看了看刘丹凤,又看了看刘业成,咧着嘴露出两个兔牙,然后点了点头。
刘业成一看就急了:“才不是呢!我哪里长得丑了。”两手直往自己脸上摸,摸来摸去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吗?
刘丹凤嫌弃道:“瞧你这脏手,快去给娘添火,少在我跟前晃悠,免得吓了我的叶初。”
刘业成不干了:“才不是你的叶初,你的还没影儿呢!”
“你这兔崽子,瞎说什么呢?”刘丹凤一听脸刷的红了,小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呀!
林今铭在一旁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她:“你要是喜欢女孩,回头我们也生一个。”
刘丹凤脸色涨得通红:“说生女儿就生女儿,哪那么容易?”随即又拍了他一下道:“不是,谁说要跟你生孩子了,你少凑热闹。”
林今铭反握住她的手,看着她通红的脸色只管笑。
刘丹凤气无处撒,踢了刘业成一脚:“还不快去帮忙。”
刘业成捂着屁股不情不愿地去了灶房。
刚到灶房,菜都差不多烧好了,白面烙了饼,还用大米饭加玉米煮了干饭,菜是洋芋切块炒蒜苗,萝卜丝炖腊肉,外加一道白菜炖粉条,刘业成一看眼睛就直了,凑到李红艳跟前说:“娘,今天的菜这么丰盛啊?”
可不是丰盛吗?快赶上过年了。
李红艳拍了下他的手:“收回你的脏爪子,你要是在客人面前丢人,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业成缩了缩脑袋,老老实实跟在后头。
一家子围在堂屋吃饭,中间放着一个火坑,刚摆上饭,外面就下起了雪,乌蒙蒙的,雪落在地上跟踩了沙子一样。
陆夏音吃一口干饭,热乎乎的,直暖到心里去。叶初在一旁抱着饼子啃,握着勺子歪歪扭扭地给自己嘴巴里塞菜。
柳存志看了陆夏音一眼,原本想着找机会问问外甥女的近况,可和刘志新一攀谈起来竟忘了时间,想了想,等把外甥女带回家再问也不迟。
吃过了饭,刘丹凤和林今铭便回了县里,两人只给厂里请了一天假,明早再回去上班就该迟到了。
李红艳把刘业成赶去刘业安屋里睡,刘业成的屋子便给了柳存志住,陆夏音带着叶初住到了刘丹凤的屋子里。
陆夏音给叶初洗漱完就抱着她溜进了被窝里,挨上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陆夏音便被一阵吵嚷吵醒。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穿衣梳头,推门出去。
院子里落了厚厚一层雪,李红艳顶着冷气在院子里扫雪,陆夏音从台阶上下来,握住李红艳手里的扫把道:“红姐,我来扫吧。”
李红艳笑道:“不用,你进去灶房里添把火,等水烧开了叫我,等会儿杀猪用。”
她既这样说,陆夏音只能去灶房里看火。
坐没一阵,就见刘志新和刘业安扛着一头猪放到了院子架起来的木头墩上,脖子已经划开正往地上淌血,刘业成从屋里拿了个搪瓷盆在那里接猪血。
陆夏音没敢出去看,只敢隔着窗子往外看,却发现舅舅也在那里,袖子挽到手肘上,手掌上带了猪血,刘志新笑着对柳存志道:“看不出来啊,你也会杀猪,比杀猪匠还能干。”
柳存志笑:“以前看人杀过。”
李红艳进屋里来,锅里的水恰好烧开,陆夏音往灶腔里拨了灰,把火弄小了一点。
淌完了猪血,那头猪便被扔到了早准备好的大桶里,刘志新把烧好的开水往桶里一倒,等了一会儿,水没那么烫的时候,便拿着石头刮猪毛。
男人在那头刮猪毛,陆夏音和李红艳便在灶房里做饭。
早上的饭可就没昨天晚上的讲究,煮了渣子粥加酱菜。
刚把饭做好,叶初就在屋里哭开了。陆夏音只得回屋里哄叶初,给她洗漱梳头后便抱了出来。
叶初的眼泪还没淌干净,挂在红红的眼眶里,脑袋缩在厚厚的棉袄里,一出来院子,看见几个大人都围着一个大桶,便指了指,想过去看看。
陆夏音怕她哭,只能硬着头皮凑到跟前去。
猪毛已经刮得差不多,一股腥臭味随着热气飘了上来,刘业成也觉得自己双手臭得很,也不再往叶初跟前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