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叶初也没什么事,男人没有跟他多计较,蹲了下来,摸了摸叶初的脑袋安抚道:“小朋友,有没有被吓到?”
叶初摇摇头道:“没,谢谢叔叔。”
“怎么一个人?爸爸妈妈呢?”
叶初捏着手指道:“妈妈在后面,爸爸没有了。”
男人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既然是这样,你快回去吧,免得妈妈着急。”
叶初点头,扭头转向来时的方向,想了想,又扭头道:“叔叔,我什么时候可以再看到你啊?”
她觉得男人长的很高大,眼睛鼻子嘴巴哪哪儿都好看,而且刚刚还帮了她,要是叔叔是她的爸爸就好了。妈妈虽然没有说,可是她知道,一个小孩子会有爸爸和妈妈,有了爸爸,就没有人敢欺负她。
男人笑了笑,一口大白牙特别晃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道:“这是我的地址,你好好读书,学会写字,然后给我写信,等你什么时候想见我了就写一封信给我。”
“信是什么?”叶初还不懂,但字是知道的。
“就是把你想说的话写在纸上,让邮递员送到我手上,我收到的纸就是信。”男人耐心解释。
第9章
叶华施两年前被豫省的考古研究所团队在荒山下捡到,在医院里躺了两天两夜,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所里的人也曾帮他打听哪个队里丢了人,无一例外都没有收获。
因此研究所里的顾主任便给他重新办了个身份,收在手底下做事。
因他为人聪明勤勉,不到两年的功夫,就从所里的临时工转成了正式工。
他这次坐火车是办完了顾主任交待的任务,准备回去交差。
刚从车厢厕所出来,就碰到了叶初,小丫头个子小小,差点被人撞倒,他眼疾手快地挡了一手。
叶初还懵懵懂懂的,在脑海里消化着信这个概念。
叶华施也不急,耐心地等着她。
此时另一个车厢里,陆夏音用手肘挡着不知道就从哪个方向凸出来的行李,艰难地迈着步子。
远远地瞧见叶初的身影,背对着她,正和一个人说话。她伸手挤开人群,几步上前就把叶初抱了起来,转头看向对面站着的人,抱着叶初的手猛地一紧。
这是……
“您是这位小孩的妈妈……”叶华施抬起头来,笑着对面前的人道,然而在看到对面的人时忽地一愣,过去的记忆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里。
他确实叫叶华施,家在中部省份的红方公社叶家沟生产队,五岁跟着母亲改嫁,二十二岁那年当上了生产队队长,二十四岁娶了陆夏音,隔年跟着大部队去修隧道,接到陆夏音生产的消息时手一松,没抓稳就此跌下了山,顶着满头鲜血走了一路,却选错了方向,离叶家沟越走越远,最后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醒来就在医院里。
隧道修在深山里,跌下去大概率不是死了就是被猛兽叼了,估计都认为他死了。
怪不得没人来找他,他也找不对地方。
叶华施冷静几秒,试探着问:“夏音?”
陆夏音抿了抿嘴唇,点头应下。
她比叶华施冷静多了,重生这种事情都能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么叶华施死而复生又有什么不敢相信的?
“你这是要去哪儿?”许是陆夏音接受得太平静,叶华施也忘了自己“死”了两年这一茬,问得极其自然。
陆夏音抬头看他,这个人和以前没什么大的变化,除了肤色黑了一点。
“带叶初去我舅舅家里。”陆夏音轻拍着叶初的背。
叶华施张了张唇,不知该说些什么,脑子一时有些乱。
既然眼前的人是他的妻子,那么她抱着的女孩岂不是他的女儿?
他走的时候,女儿还在陆夏音的肚子里,这一眨眼就已经这么大了?
叶华施一时有些恍惚,过去的两年如同做了一场梦,怎么也跟前面二十几年的记忆联系不到一起。
他心里冒出来好多疑问,陆夏音要去哪儿?他不在的这两年,娘俩又是怎么过的?有没有受欺负?
他张了张嘴,想问又问不出口。
陆夏音看着他没说话。
当初她十七岁下乡,第一天干活就磨了满手泡,一天挣不到两工分,叶华施一脸严肃,但没有骂她。
第二年发了洪水,她虽然在南边长大,可水性一点也不好,脚没站稳一下就被洪水卷跑了。
她在水里翻滚,嘴里鼻子里都是泥沙,她拼命地挣扎着冒出来,雨落在头上跟石头一样,以为自己要没命了,然后就看见叶华施冒着大雨和湍急的洪水向她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