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却像没闻见臭味一样,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得聚精会神。
刮完了猪毛,又把猪架起来淌水。
几人这才歇了一口气,去屋里吃早饭。
吃完了早饭,歇了一会儿,又去给猪开膛破肚。
陆夏音这回可再不敢往跟前凑,抱着叶初去看李红艳煮猪血。
忙活了一早上,猪的内脏终于掏干净,清洗后用棕叶挂在房梁上,刘业安把猪头肉先切了下来,再剁了几块排骨,准备中午吃一顿好的,请帮忙杀猪的杀猪匠好好吃一顿。
李红艳忙完了这个忙那个,即使有陆夏音帮忙,还是忙得团团转,等排骨在锅里炖着的时候才真正有空歇一下。
陆夏音抱着叶初去了院子,地上的血水虽然都已经清洗过,可闻着还是有一股腥臭,那房梁上挂着的内脏看着就吓人,可叶初偏偏老指着那里,就想去看。
中午吃的饭比昨天晚上还丰盛,土豆炖排骨,卤猪头肉,萝卜炖猪血。
猪头肉卤得又香又咸,叶初吃了一口还想再吃一口,其他菜根本就顾不上。
陆夏音也没阻挠,由着她吃,山里想吃一顿肉不容易,刘业成抱着一个猪骨头啃得满嘴流油。
吃过中午饭歇了一下,柳存志就提出要带着陆夏音去坐火车回城。
这毕竟是刘志新的家,不能叨扰太久,跟着吃了一顿杀猪饭,已经是沾光了。
刘志新也表示理解,当即去了队上叫人,看能不能用拖拉机将人载过去。
刘业成鼻子抽了抽,后知后觉,忽然意识到陆夏音一走,那就没老师带他了,自己也不能逗叶初玩了。
李红艳在屋里找了找,把能带上车的全部打包在一个包裹里,想让陆夏音带去。
陆夏音推辞不收:“红姐,您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我怎么能再收下这些呢?”
李红艳道:“这都是山里的东西,不值钱,再说了,你还白送了我一架缝纫机呢,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这忙来忙去,倒把给钱的事情忘了。
陆夏音是怎么都不肯收这钱的,抱着叶初出了屋子。
衣裳被褥都已经打包好了,拖拉机也开了过来。
刘业成在后面叫了一声:“陆老师,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陆夏音回过身来,笑着道:“能,只要你考上了大学,就能来找我。”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封信,信上写着舅舅的地址,她报的大学也是这个地方的,递给刘业成道:“你考上了大学就来这里找我。”
刘业成吸了吸鼻子,从陆夏音手里接了过来,看着信封上的字,眼泪刷的就掉了下来,怎么这么远啊?他能考上大学吗?
叶初看着刘业成,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奶声奶气道:“哥哥,你别哭了。”
刘业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道:“好,哥哥不哭。”
柳存志催促陆夏音上车,陆夏音和几人再次告别后坐上了拖拉机。
陆夏音坐在车里回头看,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各家的炊烟随着屋子渐渐远去。
这一走,大概是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回去的火车票在柳存志来时就买好了,两张卧铺票,赶上年关,火车站里人挤人,陆夏音抱着叶初不敢撒手,柳存志则在前头领着陆夏音挤进车站里。
进了卧铺车厢就没那么拥挤了,陆夏音把叶初放下,帮着舅舅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
叶初抱着陆夏音的腿站在车厢上,一会儿看看妈妈,一会儿又看看走廊上带着大包小包的人,忽然想去上厕所,她扯了扯陆夏音的裤腿道:“妈妈,我想去上厕所。”
陆夏音这会儿还没搬完行李,便道:“行,先等会儿妈妈,妈妈把这个行李搬完就带你去。”
叶初看了看近在眼前的车厢厕所,忽然道:“妈妈,我要自己去。”
“哎,等等,”陆夏音还没来得及阻止,叶初就大着胆子跑了。
厕所和他们的铺位虽然挨得近,但到底是不放心,柳存志看了便道:“你先去,我自己在这里搬。”
陆夏音应了一声,抬脚走了过去。
走廊上人挤人,叶初人小一下就钻了过去,陆夏音在对面走不动,看着干着急。
叶初仰着头找厕所,步子迈得小,边上的人带着行李没看到她,转了个身,肩上大大的劳动布袋眼看着就要甩到叶初的头上。
一个身形高瘦的男人忽然伸手一挡,另一只手护着叶初的脑袋,斥责那人道:“走路看着点路,差点撞到小孩了你知不知道?”
他的声音浑厚,掷地有声,拥挤狭窄的车厢里立马安静下来,各个纷纷扭头看他。
被他吼的那人更是面红耳赤,扭了身体方向,低着头连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