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皇长子、皇三子是已故孝贤皇后宋氏所出,宋后在诞育三皇子时难产,母子俱亡,只留了长子明淳,后位至今空悬。
皇贵妃谢氏生养了皇次子、皇长女;宛贵妃方氏生皇四子、皇三女;襄妃宋氏生皇五子、皇六子;端妃傅氏暂时无子;另有一宝林周氏,生了皇次女。
后来引兵平叛的静王明仪,此时还没出生,他的养母傅氏,也还不是皇贵妃,暂只封作了端妃。
太子明淳既逝,这太子的位置便空缺了,加上后位无人,前朝臣子、后宫嫔妃中,难免就会有人生了别样的心思,想要放手一搏,搏那从龙之功。
据敏心所知,前世最后,今上还是拗不过朝臣,册立了皇贵妃谢氏为继后,但太子之位,不知是出于他为人父对长子的怀念,还是考虑到朝中局势,始终空置。
也因此,敏心死前的一年,因皇位之争引起的夺嫡纷乱,烽火竟席卷了整个大胤,兵拏祸结、白骨露野,惨烈至极。
永泰侯徐景明,想必此时此刻,也正为此烦恼罢。
然而这都俱是朝野君臣的愁闷,眼下对于敏心母女来说,七日后的哭丧、因太子薨逝而导致南下金陵行程的推迟,才是她们要面对的最紧切的问题。
第43章 暗流 ·
正月二十一日, 大小官员内外命妇哭完了连着七天的哭丧仪式,皇太子遗体暂移城郊紫金山掩攒,待今上皇陵完工后, 与先孝贤皇后一并入陵安葬。
正月二十五日,宫中有旨,追封皇太子谥号为“文惠太子”, 一应丧葬仪卫,位比大行皇帝, 命辍朝七日,文武百官服丧二十七日,皇太子宫人并服斩衰三年。初祭礼时, 遣礼官读文致祭, 王公、百官、内外命妇咸齐集仪驾,设馔筵十五席、羊七只、酒九尊, 帛三万张、金银纸锭一万、纸钱一万, 总耗费百万缗不止。
这场举国哀恸的丧礼,才算初初结束了。
陶然居里的课业,也因此暂停了几日。一来是要为皇太子服七日的齐衰, 二来是解先生入春后就染上风寒病倒了。
敏心就只好呆在家里, 听江氏教她分线绣花,磨炼女红。
这般过了几日,敏心很是无聊。
一日,江氏从寿安堂请安回来后, 很是有些感慨, 敏心见她形容不似往日, 便问她为何。
江氏道:“你还记得谈家小姐吗?和太子定过亲的那个姑娘,若不是谈小姐的父亲三年前去世了, 她早就与太子成婚了,只怕现在已有了孩子。她如今还在家里为父服丧,这定亲了的未婚夫,竟又突发了恶疾离世……”她说着,眼里就有晶莹泪花闪烁,许是想到了她自己的身世,“听你伯祖母说,谈小姐缟衣入京,面圣后的第一句话竟是自请出家为太子殿下守节,皇上和太后十分感动,不过没有恩准她剃度出家的要求,反而收她为义女,赐了她‘贞思郡主’的封号。”
皇太子的死因,官方对外的说法是突发恶疾,还来不及医治就去世了。敏心虽然不知道其真正缘由,但对此消息自然是不信的。
敏心听谈家小姐如此恳求,当下默然。
太子未婚薨逝,谈小姐便守了望门寡,就是放在民间,这样的女子即会被视为不详,再难谈婚论嫁。更遑论与她定亲的人生在皇家。
一朝下定,她就是天家的人了,就是不自请出家,她的后半生也没了自由,不如披上孝服,还能感动刚失了爱子的皇上,用一个女子的后半生来为自己、为家族谋求退路。
江氏唏嘘了片刻,又和敏心说起南下金陵之事。
“只怕是你大伯母和大哥哥也要同我们一道出发了。”
敏心惊讶,霎时有了疑问:“这是为什么?”话音未落,她就想起了陶然居听课前,出现得越来越少的那道身影,不禁问道:“难不成,是因为九哥?”
江氏轻叹:“是啊。宁哥儿的病越来越重的,去年还好好的,一过年关就病得起不了身了。你大伯母忧虑他的身子,想起本朝名医百里氏隐居在江南,就想和我们一道出发,先去老家办过继之事,也顺路探访名医。侯爷那边放不下朝中政务,就安排了宏哥儿一路护送。若不是赶上了国丧,只等立春化了冰,就要启程了。”
江氏看向敏心:“说起来,自从宁哥儿卧病在床,已经许久不曾讲过他了。不如我们去看看他吧?”
敏心点头。
江氏就起身吩咐青雀从库房里拣几品名贵上好的药材,诸如人参、石斛、灵芝之类的,包好之后让云露、云雁提了,和敏心一道去了瑞萱堂。
容心、宁哥儿姐弟俩生在元月初一,过了生辰也才九岁,故而还是跟着程夫人住在瑞萱堂。
丫鬟通报后,程夫人出来迎接江氏敏心母女。
腊月里进宫哭丧,跪在寒气逼人的金砖上一跪就是好几天,程夫人是过了三十的人了,不比年轻人身强力壮,因此受了风寒。病还没好全,小孩子那又离不得她照顾,因此程夫人看上去很是憔悴。
她额头上扎着一条抹额,两太阳贴了两枚圆圆的药膏,眼下一片乌青。
“四弟妹来了。”她有些疲惫地笑了笑,招呼江氏和敏心坐下喝茶。
江氏就示意云露把带来的药材交给瑞萱堂的大丫鬟兰初,关切地问道:“听闻九侄儿病了,刚好我那有五十年的人参和干制的灵芝,就送来给侄儿熬药喝。”
程夫人道:“那我也不和你客气,这就收下了。”
江氏就笑道:“一点药材而已,但愿能对侄儿的病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