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朕不是亲爹——天行有道
时间:2022-02-18 07:33:51

  天一热难免火气大,郑流云只得讪讪地给她斟了杯凉茶,“公主消消气。”

  彭城公主一饮而尽,用力挥着团扇,吹得鬓发乱飞,“本宫总觉着还是跟那阴阳壶有关,到底陛下当晚去了哪儿?见过何人?何以竟没有半点风声透出,也是怪事。”

  郑流云心下亦有些发酸,纵使她为了家族才想做这个皇后,可任何正值妙龄的女孩子,谁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能专宠一人,恩爱无间?如今让个无名无姓的贱婢拔了头筹,实在屈辱。

  她更有一层疑窦,“郭暖匆匆离宫,难不成也跟此事有关?”

  彭城公主嗤道:“你以为她是你?她那样傲慢的性子,必定不肯以身侍人、委曲求全,真要是陛下临幸了她,此刻老早嚷嚷开了,怎会悄无声息地回家去?”

  郑流云不由得脸红,亦有些恼火,彭城公主此语无疑嫌她下贱无德——这人还和小时候一样脾气!难道她还是伴读,还得跟在她身后端茶递水么?

  等来日她当上皇后,总得让这位贵人瞧瞧厉害。郑流云定一定神,“不管郭家是怎么想的,如今她肯退出,对咱们便是个机会,公主,咱们也该打算起来了。”

  彭城公主敷衍地点头,“母后那头我来劝说,可你自己分内的事也应做好。还有郑斌跟赵家的婚事,这段时日好歹将他盯紧些,别又闹出什么乱子,新娘子可是不等人的。”

  总算她们还是同一阵线。郑流云微笑道:“这个自然。”

  *

  郭暖自从回到家,便重新过上混吃等死的生活,每日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晚上却又点灯熬油地费精神——她请二哥帮她从集市上买来许多话本子,都是些跌宕起伏狗血云集的传奇故事,郭暖看得津津有味,但是万氏不喜女儿读这些杂书,郭暖只能瞒着她偷偷地看。

  她如今脑中乱极,又不愿分神去想宫中的事,只能借助于这些消遣。

  若非郭放提起,她都快忘了赵兰茵是郑斌的未婚妻。

  郭放说起来倒是挺艳羡的,“……这小子真是撞大运,本来一个远房的混不吝,偶然跟郑家连了宗,就被接到京城来,不但当上侍卫,还结了这么一门好亲,新娘子听说是赵尚书家的嫡出女儿,生得花容月貌,艳丽非凡,真真打着灯笼都遇不上这样的好运气,前儿我见他时,他还满嘴胡吣,说什么那赵小姐对他一见钟情,非君不嫁,真真笑掉大牙!”

  郭暖随口问道:“你在哪儿遇见他的?”

  郭放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郭暖恍然,“好啊,你竟敢赌钱!我得告诉娘去。”

  说罢便要从榻上下来。

  郭放忙作揖央求,“好妹妹,我再不敢了,求你饶过我这回,大不了,我赢的钱都给你行了罢?”

  郭暖不屑,“你能赢几个大钱?”

  然而等郭放将荷包翻出来一瞧,竟真不少,光十两重的银锭就有三四个,更别提其他散碎银子。

  要知郑斌也是个穷鬼,驴粪蛋子外面光,他能去的赌场也绝非那种一掷千金的豪赌。郭放能赢来几十两银子便很了不起了。

  然而郭暖仍是眉立,“你自以为初生牛犊不怕虎,殊不知赌场里的人精着呢,先少少地施舍你些甜头,哄你上套,渐渐瘾越来越大,不可自制,先当衣裳,再当首饰,到最后倾家荡产都不无可能,他们可是不做赔本生意的!”

  郭放听得入神,“妹妹,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

  “当然是从书上看来的。”郭暖叩了叩他脑门,在家她虽然年纪最小,然而地位卓然,人人都将她当宝贝,连亲哥哥也没法摆架子,“哪像你成日里左耳进右耳出,先生教你都气饱了。”

  哪种书还会讲这些?郭放心内嘀咕,不过妹妹总不至于撒谎骗他,遂还是老老实实认错,表示会痛改前非。

  郭暖又逼着他发誓,日后如若再犯,就天打五雷轰,不得超生。

  “这么狠?”郭放都被惊着了,可瞧见妹妹严肃沉痛的脸色,遂还是咬了咬牙,举手向天,认真起了个誓。

  郭暖这才满意,“银子呢,我也不要你的,你拿去集市上再给我买些话本子来罢,先前的都翻腻了,还有糖人、糖画、糖葫芦什么的,若有新鲜奇趣,也只管带回来。”

  郭放鸡啄米似地点头,心想妹妹比娘还可怕,娘好歹是恩威并施,妹妹发号施令的时候却笑得贼甜,叫人没法子拒绝——不晓得将来哪位夫婿能有此福气,娶上这么一位如意娇妻。

  眼看郭放要走,郭暖又将他叫住,“对了,我还有一事想同你商议。”

  遂附耳过去,低低说了几句。

  郭放这下可真有点头皮发麻了,他以为自家小妹至多不过贪玩了些,哪知一次比一次更叫人大开眼界,“你让我打断郑斌的腿?”

  “很难吗?”郭暖满眼无辜,她觉得比打死已经宽容多了。

  事情明摆着,郑家希望借助这桩婚事修复关系,并让赵家及赵家派系站到自己这边,以此促成立郑氏女为后。

  但,若是这个关口郑斌出事了呢?赵兰茵上回的表现已经证明她对婚事满不情愿,她连毒虫都敢引来,倘未婚夫出了事,郑家人一定会疑心到她头上。如此一来,这两家必将势同水火。

  郭暖本来想的是将郑斌打死,后又觉得到底是一条人命,便改为打残,反正死人跟瘸子对赵家都没分别。

  但她没想到郭放会不接受,这位好二哥拨浪鼓似地摇头,“不行不行,我怎能视人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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